北建立了所谓的“石井部队”,对外宣称研究防疫疾病和饮用水净化,造福东北地区民众生活,但实际上,这支部队更多时候只是用抓获的当地人来进行细菌实验。
更有无聊之人,为了验证人体在寒冷天气下的耐寒程度,将人淋湿后关到令下三四十度的室外,只为了观察记录死亡过程和死亡时间。
现在,留在这里无处可去的东北人民,将要面临的只会是更加可怕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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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敏芝在接到贯彻和平宗旨,避免冲突的命令送到谢宅的时候,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她自幼在练兵营里长大,非常清楚这个命令颁布后谢澹如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局面。放弃抵抗可能会被遗臭万年,坚持抵抗又不过是徒增牺牲。
他不过是黄家的援军,比这其他几支除了电文慰问之外毫无作为的军队付出太多了。她替谢澹如觉得有些冤枉,这不该是他得到的结局。
电话响起的时候乔敏芝已经在地上坐了几十分钟,屋子里气氛压抑的很,谁都不敢上去跟她搭话,更别说扶她起来了。
管家小跑着接通了客厅的电话机,听到对面是廖婉玗后长出了一口气,“夫人,是廖婉玗廖小姐。”
乔敏芝仿佛听不见似得,她姿势变都没变过,管家又小心翼翼地叫了俩声,她才木讷地动了下头,并且伸出手来。
“有消息吗?”
乔敏芝无声地摇摇头,后来可能是想起电话机那边的人并不能看到,才又补了一句“没有”。
电话两端默契地保持着沉默,谁都没有提起关于放弃抵抗的那则电文,几分钟后廖婉玗轻轻咳嗽了一声,“你要保重身体,我想……他过不了几日就能回来了。”
乔敏芝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就在廖婉玗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她才忽然开口了,“我一直都布喜欢你。”
电话那头的廖婉玗沉默着,站在乔敏芝身边的管家倒是很有眼力见地带着屋子里的人鱼贯而出。
“但比起讨厌你,更多的应当是嫉妒。我跟他成亲的时候,是高兴过一阵子的。人嘛,妒人之能,幸人之失,我不怕承认。”乔敏芝讲话慢悠悠的,仿佛每一个字都十分消耗她的力气,“但事情并不是那个样子的,愈是时间长了,我愈是知道我们不可能。”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劝他不要去的时候,你想的却是要尊重他的选择。你瞧,我们完全不同。”
廖婉玗张了张嘴,选择打断她的话,“如果没有谢霄,你想过你要怎么生活吗?”
“我没想过。因为我一直都以为,没有这个人,我是活不了的。”
廖婉玗听她这话忍不住蹙眉。
“但后来我发现不是的。你知道吗?昨天夜里我睡不着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他留在东北没有回来,我要去哪里。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自己也愣住了,因为在我的意识里,我首先并没有要等他,其次也不是想我原来以为的那个样子,如果他不在了也跟着去死。”
乔敏芝空着的左手抓着电话机身,因为用力过大指尖泛白,“然后我就发现,他跟我小时候得不到的玩具没有什么差别,我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爱他。”
廖婉玗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再说,她认为乔敏芝只是单方面想要说出一些话来,并没有真的要她有什么回应。
“所以我就想,我是不是应该长大了。虽然我一直以为我爹死的时候我就已经长大了。可后来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我觉得我还是什么都不懂。”乔敏芝顿了顿,“而我唯一看的懂的事情,我又并不想去面对。”
廖婉玗不明白她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也不敢妄加揣测,“有时候,不去面对也并不是胆小或者没有勇气。”
电话那端的乔敏芝像是听了一个笑话,她的声音隔着千里传到廖婉玗的耳朵里,人声都有些失真。等到乔敏芝笑够了停下来的时候,电话里传来几声“刺啦刺啦”的杂音,杂音过去之后,廖婉玗只听到她的后半句话。
她说,“……见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到天津来。”
廖婉玗疑惑地“嗯”了一声,“刚才线路不好,我没有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乔敏芝隔着电话轻笑了一声,之后又紧接着是一个长叹,“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到天津来一趟。不论他是不是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