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二嫂这样一说,乔敏芝倒是想起一件更要紧的事情来。
她婚后跟谢澹如从来都是分房睡,楼里伺候的仆人一直被他们瞒着,如今廖婉玗住到家里来,会不会发现不对劲?
她早前没想到这一层,为了图安心,就将廖婉玗和辛小月的房间跟自己侧卧室安排在同一层,现在发现问题,她匆匆忙忙挂断电话,去叫管家给廖婉玗和辛小月换房间。
好在谢澹如一直在楼下客厅里听军务汇报,不然此时见她折腾着换房间,难保不会多想。
廖婉玗是客,主人忽然要给她们换房间她心中虽然奇怪,倒也没有拒绝。
第二天一早,她和辛小月被管家叫起来用餐,辛小月还在含香馆的时候做的是伺候人的事情,后来就算被廖婉玗带出来恢复自由身,不必再做仆人,但也还从没享受过被伺候。
眼下在谢家,忽然被当成客人对待,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廖婉玗以为她是不会用刀叉,轻轻咳嗽了一声,拿起面前的牛奶杯浅呷了一口,瞧着辛小月闻声看她,不紧不慢地拿起来刀叉,开始切割餐盘里加了少许黑胡椒碎末的嫩黄鸡蛋。
辛小月虽然没学过,但是再含香馆见过客人用番菜,来来回回次数多了,也分得出一整套的西洋餐具究竟都是什么用途。
她视线仅仅在廖婉玗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就又悄悄看了一下正在主位上默默用餐看报的谢澹如。
现在他们正在用早饭,西洋式样的,长圆形的餐桌上,有一些煎好的培根和鸡蛋,烤脆的切片面包,还有一种她分辨不出如何制作的黄豆,外加几样切好的水果。
辛小月打量了一圈,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餐盘,默默用叉子扎起一片面包,沾了沾手边的三个小圆碟其中的果酱。
她咬了一口,明明口中是甜的,心里却生出一些酸来。她从含香馆被接出来,廖婉玗就租了一套小公寓给她,她没跟廖婉玗在唐家住过,不知道,那边的早餐,是不是也吃的这样隆重认真。
是不是也会有仆人,在她快要喝完牛奶时,来恭恭敬敬地询问是否还要添加。
“我去书房,你们慢慢吃。”谢澹如用餐很快,合起手中的报纸就已经站起身来。
乔敏芝坐在她右手边,一伸手,就拉住了他,“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胃不好,吃饭不要急。”她看了一眼廖婉玗,“再说,客人还没用餐完毕,你就走了,是不是太失礼了?
谢澹如对廖婉玗并没有所谓“失礼”这个概念,此时被乔敏芝提起来,也并没有要再坐回去的意思,“也不是外人。”他拍了一下乔敏芝的手,“你陪着一样的。”
一前一后两句话,在乔敏芝听来确实一个地狱,一个天堂。
他跟廖婉玗不是外人吗?若是只有这句话,她不免一定会生气,但谢澹如后面那句,又叫她生出一种来自于主人的优越感。
谢澹如一走,餐厅再次静下来,辛小月余光在斜对面的乔敏芝脸上扫了扫,又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廖婉玗,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她在烟花之地久了,看眼色是首要的本领,辛小月昨晚还不觉得,现在倒是感觉出乔敏芝对廖婉玗的敌意来。
像什么呢?她在心里琢磨了一下。
像是……一个家里的太太和姨太太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吧?
她借着取面包的功夫光明正大地看了一圈,想起之前主位上坐着的人,到确实有点一家之主跟家里三个夫人用餐的样子。
不过,很快,辛小月就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声。她从含香馆里出来,就觉得不能靠男人。靠男人有什么用呢?她的出身也不过就做个妾室,不论嫁给谁,总是免不了吃亏的。
所以,她一直对廖婉玗有种盲目崇拜。她以为廖婉玗是个独立自主的新女性,她将她当做目标似得在学习。她想着只要自己肯努力,就会距离成为“新女性”愈来愈近。
但她这一天早晨,忽然有些失望。原来自己心目中的“新女性”,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怪不得,怪不得谢澹如要千里迢迢去上海,去大通沪存款。
味同嚼蜡地吃完饭,辛小月情绪不太高,她早早收拾好等在廖婉玗房间里,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要不是乔敏芝的态度,辛小月不会想到她跟谢澹如兴许还有些别的关系,现在想到了,回味起来就觉得之前的事情却是都太过于巧合了。
也许,他们在山里遇见并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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