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楼出来的时候,廖婉玗看着园子里树上挂着的五彩灯泡,才终于笑开来。
她成功了!
不唐亭欧论是给林克己面子,还是她确实有什么地方入了他老人家的眼,反正,她成功了。
由于明日上午便要行拜师礼,所以这一晚,廖婉玗并没有回去,而是暂住在了林家主楼的客房里。
好在下午时林家这边拨了一个丫头过去照顾廖熹跚,她倒也并不担心。
但这一晚,她说的实在并不好。
确切的说,是因为兴奋,一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唐亭欧在创办颐和洋行的第十年,也曾收过一个徒弟,名唤张鼎云,出身名门,家中原本一心安排他去走仕途,奈何张少爷不肯听从摆布,离家出走隐姓埋名,在颐和洋行做起了小工。
他受过高等教育,虽未留洋但师从名门,唐亭欧早些时候因不了解他的背景,虽然用,但并不重用。
后来张家好不容易找到张鼎云,派人来传讯,唐亭欧才终于知道了他的身份。
那一晚,他们二人长谈了三四个钟头,再出房间时,唐亭欧便宣布,收张鼎云为徒。
第二日一早,大商贾唐亭欧收徒名门公子的消息,就登上了当地报纸的首版。
廖婉玗躺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也不知道她明日的拜师礼,会不会跟师兄一样登上报纸。
但比起是否登报,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多数时间想的,都是唐亭欧为什么会收她为徒。
廖婉玗闭着眼睛,将自己见到唐亭欧之后所做所说都细细回想了一遍,斟酌了许久,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终于睡着了。
等到林家的丫头来唤她起床,也不过才六点一刻。
廖婉玗艰难地睁开眼睛,吸吸鼻子坐起身来,忍住哈欠,开始去浴室里梳洗。
昨日派去她家照顾廖熹跚的丫头是个机灵人,见她没有回去,在衣柜里拿了三套衣裳过来。也幸好她是个聪明人,不然,廖婉玗拜师还得穿昨日的衣裳。
因为要拜师,昨日空出做小舞池的地方,此刻摆了供案香炉,另有一张矮几,放着准备好的六礼束脩。
廖婉玗有些紧张,下楼的时候一直在找林克己的身影,直到她迈下最后一节楼梯,林克己才跟一位脖子上挎着相机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年轻的新闻记者对廖婉玗很礼貌,洋派地与她握握手,话不多,之后便走到摆了六礼束脩的桌前拍照。
廖婉玗看着香案的方向看了一会,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第一次参加拜师礼,若要追溯,她参加的第一次拜师礼,还是刚进学堂的时候,但那时候一位先生是同时收许多弟子的,跟如今的意义可不一样。
唐亭欧直到吉时之前才出现,精瘦的老人家一身笔挺西装三件套,精气神十足,对谁都是笑呵呵的。
他一来,拜师礼自然也就正式开始了。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祖师爷,逢重大节庆或是收徒拜师,都是一定要祭拜的,廖婉玗拜过陶朱公的神牌,又对着上座的唐亭欧行三叩首之礼,之后接过一旁丫头递过来的红包与投师帖,双手捧好,跪着献给了唐亭欧。
这一步做完,按理说该是师父训话,但唐亭欧并没有忘记昨日廖婉玗没有答上来的问题,“昨晚的问题,你想好了吗?”
廖婉玗仰着头,目光坚定,“。经商做买卖的人,首先重要的就是信,其次重义,最后才是利。”
唐亭欧赞许地点点头,“不错,不错,不错。看来,不用为师说,你已经想明白了。”
一场隆重又愉悦的拜师礼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师父,您什么时候回福州,我是不是应该提前收拾东西?”廖婉玗心里面美滋滋地,仿佛这场拜师礼之后,外来等待她的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她无比向往的世界。
“走是要走的,但,不回福州了。”
她之前觉得福州很好,是因为两地相距很近,回鹭州不过两三个钟头的火车,她有空的时候还能回来看看小弟,现在唐亭欧忽然说不回福州,廖婉玗有点懵怔,“那要去哪里?”
唐亭欧六十出头,无儿无女,但其实,他本人死很喜欢小孩子,若他有孕在身的妻子当年没有意外溺水而亡,孩子比林克己也就小了一岁半的样子。
廖婉玗是林家澍的平辈朋友,称林克己一声叔叔,这样算起来应当是他孙子辈的小孩子。
“你难道不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