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甄顾,他最近倒是赚的盆满钵满。”
冯志清没说话,只是动手将桌面上的几份电报都收拾起来。他摸不清谢澹如此时此刻的想法,不多话就是最好的选择。
马甫华和刘大总统很明显不想同日本人过不去,但他们一个在保定,一个在江宁,谁也不能真的控制住谢澹如的行为。
“暂时不用理会,你先下去吧。”
冯志清点点头,出门之后,习惯新地将办公室门关好,最后一眼从门缝往里看的时候,见谢澹如扭开了钢笔笔帽。
谢澹如其实自己也还在矛盾,他很清楚,马甫华和刘大总统的意思,也明白军人的责任与义务包含着服从命令。
但,比起服从命令,他始终认为,保国安民才是作为一个军人最最重要的使命。
他看了一眼桌上空白的信纸,抬手写下了“吾师尊鉴”四个字,他这封信,是要写给李章林的。
李章林是谢澹如读水师学堂时的船课先生,只教了他们一年有余,后来因为升迁做了驱逐舰管带也就是舰长,此后在没有参与过教学事宜。
谢澹如那一届学生,是他带过的唯一一届,加之又是同乡,两人至今仍旧保持着信件往来。
初被认命做鹭州镇守使的时候,谢澹如第一个通知的,便是这位。如今他有了犹豫不决的事情,想到的,也仍旧还是这位。
谢澹如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写在信中,末了规规整整地叠好,塞进了一个信封里,写了几个字之后,又加套了一个,收信人,是他的母亲,姜知荷。
说到底,他仍旧还是不信任他身边的任何人。这也是,他不给李章林发电报,而选择不怎么便利的写信的原因,毕竟,所有的电报都会被留档,很难说,会不会有人通知马甫华。
信是小芝亲自来取走的,她走后谢澹如换了一身便装,带着也换了便装的冯志清,去赴中央银行鹭州分行襄理,沈旭东的饭局。
今日的饭局,并不是沈旭东约他,而是,他约的沈旭东。
他在中央银行有笔款子,但那笔款子虽然在他名下,确是谢润生存的,不是不能取出来,只是,对取款这件事情上,有一些别的限制。
谢澹如需要在不惊动亲爹的情况下,把这笔款子提出来,所以,才想请沈旭东帮帮忙。
做银行的,守信是一件顶重要的事情,沈旭东听完谢澹如的话,连连摇头,“谢少爷,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这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别说丢这份工作,就是其他的工作,我也不要想找了。”
他四十多岁的人,对着谢澹如拱手拜了拜,“您别为难我,好歹给我一家老小留条活路。”
谢澹如碰了壁,却也在意料之中,饭局的后半程,他再未提及此事,只是同沈旭东聊了聊鹭州如今的经济状况。
他们做银行的,对这种事情最敏感了,存进来的款子或是放出去的款子,笔笔都能反映出各家商行最真实的经营状况。
虽然沈旭东细的不能说,但透露个三四分,也足够叫谢澹如做到心中有数了。
用罢中饭,谢澹如站在饭店门口送走了沈旭东,转身又回了二楼的小包厢,临关上门那一刻,忽然瞧见斜对面门里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微微蹙着眉,双颊微微泛着酡红的廖婉玗。
她今日上午忙着处理卢妹,一时间忘了前日约好的饭局子,周萍萍提醒后慌慌张张赶过来,少不得要被罚上两杯,这会她寻了个借口出来透气,一抬头,就对上了谢澹如的目光。
廖婉玗没理他,权当没看见,自顾自地走到饭店二楼对着园子的露台上面,吹风醒酒。
“都学会喝酒了?”
廖婉玗听声也知道是谁,“早就会了。”
她的生母尤小妹常在房间里饮酒,她的睡眠很差,喝些酒能睡得安稳些。廖婉玗十二三岁的时候尝过,觉得不难喝,偶尔尤小妹喝,她也就跟着喝上一两口。
谢澹如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做了买卖之后才学会的。
“何必出来遭这份罪,找个人家嫁了多好。”
他说这话倒不是看不起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女人找个好人家结婚的话,日子会轻松许多,就像他阿妈似得。
但这话,听在廖婉玗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鄙弃地轻笑了一声,“这一刻钟之内,我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话了。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女性谈独立和平等,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