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骑自行车,来晚了把。”宋远抱着爆米花嘟嘟囔囔的往前走着。
“这还有十分钟呢,不急。”程风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
电影院里已经黑压压的挤满了人,宋远边说着抱歉边弯着腰往里走。
坐下时,恰巧放映灯打开,私语声立马敛住。
张国荣的脸庞慢慢在聚光灯中显现出来,即使抹上了浓厚的戏剧妆,也掩不住熠熠生辉的眸。
台上的程蝶衣轻挥着广袖,勾勒长的眉眼略带几丝妩媚,咿呀哝的婉转腔调却不显得娘气,只平有惑意。
宋远慢慢坐平,一旁的程风也凝起神来看。
剧至中,段小楼与程蝶衣一场《霸王别姬》名响京城,蝶衣发现自己对师兄的感情不仅是师兄弟间这般简单。
段小楼亦是如此,只他并不愿接受,菊仙的出现让段小楼神魂颠倒,他不再往回看苦苦哀求的师弟,执意与菊仙成婚。
日军大肆侵略京城,程蝶衣再生虞姬的名号也在日军队伍里传了出去,段小楼发誓不同日本人唱戏。
后蝶衣意外被孚,日军的凌虐玩弄也让段小楼备受煎熬,他终于答应唱戏,救出自己师弟。
“他也是被逼无奈把……”宋远看着被戳着鼻子辱骂的段小楼,轻叹了口气。
程风牵起他的手,沉默着看着荧幕。
好景不长,文革期间,蝶衣被自己所养大的小四陷害,段小楼也因妻子身怀六甲,诬陷蝶衣通奸。
绝望中的蝶衣抖出了菊仙的一切,段小楼听到菊仙名妓的前身,心生厌恶,菊仙含着泪吊亡在房中。
混混沌沌中,四人帮轰然而坠,程蝶衣与段小楼沉默着分别。
宋远红着眼转头看向程风,“我们……不会这样的对吧……”
“嗯……不会的”
“你忘了咱们是怎么唱红的了?不就凭了师傅一句话?”
“什么话?”
“从一而终!师哥,我要让你跟我…不对,就让我跟你好好唱一辈子戏,不行吗?”
“这不,小半辈子都唱过来了吗?”
“不行!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
灰黄着的色调充斥着回忆在放映厅里开来。
“蝶衣,你这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呀。唱戏得疯魔,不假,可要是活着也疯魔,在这人世上,在这凡人堆里,咱们可怎么活哟。”
二十二年后,程蝶衣再遇段小楼,在舞台上,张国荣执起眉笔,轻轻勾画了起来,二十二年未碰过的东西,也还是忘不掉,大抵,是成了自然反应罢。
“唉!大王啊!”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哇呀呀……使不得,使不得,不可行此短见!”
“大王,汉兵他……杀进来了!”
“待孤看来……”
罢!
一曲罢,程蝶衣抽起段小楼腹腰宝剑,狠捅在自己身中。
段小楼惊恐着看向他,看着他慢慢坠地,泪痕将眼角绯红冲淡,鲜红的血缓缓流淌进地缝。
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人纵有万般能耐,终敌不过天命所为。
段小楼终究只是普通人,他是假霸王,程蝶衣,是那真虞姬。
“小楼依旧当年貌,世间已无程蝶衣……”
程风喃喃着一句,影厅的灯缓缓亮起,张国荣绝美凄绝的泪眼,缓缓在荧屏上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