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很多年过去,江月儿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个浮动着暗香的初夏黄昏。她躺在父母宽大的床榻上,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秘密。
她曾想问,父母为何会在那天晚上一直沉默。但她模模糊糊地又觉得,这个问题,她不该问;或许,就该像父亲同母亲所说的那样,过了那晚,这些事永远也不要再提起。
但是,这些微妙的感应让一个才四岁的小姑娘来理解,这太难了。
毕竟那条名为“好奇心”的虫子从那天开始,就在江月儿的心里牢牢地驻扎了下来。
所以,第二天早上醒来,江月儿做的第一个决定便是,她必须弄明白,杜衍,他到底是不是顾敬远!
还有,阿爹昨晚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弄明白这些事之前,她的新发现还是先不要告诉给别人听了。反正她还有那么那么长的时间来弄清楚这些事呢。
没错,阿爹阿娘她一个也不告诉!
阿爹阿娘都坏死了,万一被他们发现自己还记得这个梦……她可再也不想一个人被关在家里,哪也不能去了!
严小二说什么来着,犯人就是整天被关在黑屋子里,出不了门的!
她才不是犯人,哼!
江月儿越想越气,她怒气腾腾地冲下楼,柏木楼梯的踏板险些被她跺散了架——
江栋突然清咳一声:“月丫儿,衍哥儿昨儿个可气了一晚上没睡好,你不给人道歉吗?”
道,道歉?
江月儿疑惑地顿住了脚:昨晚一直在听爹娘说话,她连她娘为什么会打她都没来得及想清楚呢,何况,道歉?为什么?
江栋一看就知道她还糊涂着呢,很贴心地解释道:“你昨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扒衍哥儿的裤子,多叫人难为情哪。衍哥儿都叫你臊得不好意思出门了,你说你不该道歉吗?”
江月儿看向杜衍,后者从她出现在楼道上,就一直拿个后脑勺对着她。
她不解地问道:“脱裤子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大狗子,小三子他们整天还露着屁股蛋呢,他们男娃不都这样吗?”大狗子小三子都是十里街的孩子,与江家儿女差不多大小。
江栋:“……”她还真没说错!
江栋只好道:“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你昨天让衍哥儿脱裤子时,衍哥儿是不是不乐意?”
江月儿点点头,阿敬……啊不,衍哥儿是很生气,对了,衍哥儿为什么生气,这个问题,她也还没来得及想呢!
江栋循循善诱:“阿爹是不是教过你,别人不愿意做的事,你是不是不能勉强?”
江月儿从来都是个诚实的姑娘,她回忆片刻,点头:“没错。”
江栋朝杜衍的方向一努嘴:“那现在知道错了吗?”
江月儿心里装着大事儿呢,也没跟她爹歪缠,痛快走到杜衍跟前一行礼:“衍哥儿,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江栋略有纳罕:闺女今天怎么这么痛快就认错了?难道昨晚经她娘那一吓,竟把她吓得懂事了些?
殊不知,他闺女心里正在想:是了,衍哥儿不愿意,那我就不脱他裤子了。大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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