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跃到窗外, 还没落地,凌夜倏地回头,看向夹在窗框上快被风吹掉的东西。
是一张字条。
上面是不知多么紧要的关头, 才能有的极其潦草的两行字:“我回家了, 不用找我。欠欠。”
凌夜攥着这张字条,指甲隐隐有些发白。
不对。
这两行字不是用血写的,也不是用墨写的。
从她感应欠欠出事,到她回到客栈, 算来不过一息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欠欠若没受伤,他哪来的空磨墨?更别提还要写这么两行字,除非是以法力代笔,否则不作他想。
那么, 是谁借他法力,肯让他写出这两行字来?
她自己设下的封印, 她自己清楚,她不动手,旁人是绝无可能替凌怀古解除丹田里的封印。排除掉凌怀古, 又有哪个外来的修者能突破她的屏障, 进到客房里, 把欠欠抓走?
不及多想, 凌夜收起字条, 循着气息开始找人。
然郁欠欠留下来的气息并不多, 且消逝极快, 凌夜才追出两条街的功夫,那点气息就彻底消散,再寻不到任何踪迹。
她心念一转,把碎成一条条的衣服和字条取出,循着上面的法力波动继续找。
仍是没找多久,波动断绝,凌夜抬头看了看,这里离客栈并不很远,与之前去过的西街也相距颇近,应当也是个热闹之地。偏生此处人迹罕至,连商铺都没几家开门的,更无小贩摆摊,瞧着着实荒凉,与西街对比极其鲜明。
偶有人来到这条街上,都是低头垂眼,行迹匆匆,仿佛这条街上住着能吃人的怪物,多停留片刻,就要被抓走吃掉。
凌夜脚步骤停。
这条街的氛围不太对。
那法力的波动,也并非断绝,而是就停在这里了。
她想了想,放出一点神识,在整条街上转了一圈后,停在正前方连幌子都没挂的酒肆里。
与街上的萧条不同,这座酒肆内别有洞天,人声鼎沸,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食客。酒香肉香鱼香,汗臭狐臭脚臭,种种气味混在一起的味道堪称销魂,然里头的伙计与食客好似嗅觉失灵一般,仍自开怀说笑畅饮,没有半分尴尬。
凌夜动了动鼻子。
这酒肆里,在那难言的气味的遮掩下,没有血腥味,反倒有股非常浓郁的鱼腥味。
有经过此地的行人望见凌夜站定不动,定定打量着那座让他们肝胆俱裂的酒肆,浑然不知天高地厚要进去看看的样子,当即想提醒她,却怕惹祸上身,走得更快;也有人不忍看她惨遭毒手,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压低声音道:“别看了,快走!”
凌夜问:“为何要走?”
那提醒她的人已经走了好几步,闻言头也不回地说道:“那是家黑店,进去的人没一个活着出来的。你要还想活命的话,听我的,赶紧走!”
说完,步伐加快,一溜烟儿地消失在街道尽头。
望着那人的背影,凌夜神色莫名。
是刚才在鬼市里,她最后看中的那些药草的摊主。
在她看来,摊主的修为不算顶顶好,但能在夫子镇这样大隐隐于市的鬼市里摆摊,可见有些手段。这样的人,却也对这座酒肆讳莫如深,凌夜原本就要进去的,这会儿更打定主意要进去了。
神识虽已无法再感应到郁欠欠的存在,可也正是这种安静,说明郁欠欠目前是没出事的。凌夜暂时安下心,抬脚往酒肆走去。
“吱呀——”
紧闭的大门从外推开,里头刚刚还是热火朝天的,这会儿所有人都齐齐转头,看向信步走进的人。
看来人像什么异常都没发现似的,兀自走到一张空桌边坐下,然后道:“伙计。”
正和食客们一样,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的伙计闻言一个激灵,忙拿袖子往下巴上胡乱擦了擦,却怎样也擦不完,只好使劲咽了咽,强行克制住想继续流口水的冲动,又朝周围人挤挤眼,示意他们别把客人给吓跑。
周围食客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却也有人没理会,评价道:“这姑娘瞧着细皮嫩肉的,肯定好吃。”
旁人附和道:“没错,没错。我就喜欢这样的姑娘,不管红烧还是清蒸,吃起来都别有滋味,连骨头都能直接嚼碎了咽下去。”
“刚不是弄来个小娃娃?干脆把她跟那小娃娃一起串着烤了,撒上辣子,那才叫香。”
“别说了,我刚吃饱。”
“嘁,还饱呢,就你口水流得最多……哎呦!别打我!别打!好了我不说了,你尽去哄吧,我再不会多说半个字了。”
伙计收回手,瞪了那几个不听话的家伙一眼,而后一转脸,扬起热情到近乎谄媚的笑容,小跑到女客跟前,把本就亮堂的红色桌面擦得愈发明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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