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的失眠越来越严重,已经完全离不开药物。虽然她在人前还是一样的微笑,并尽力在工作中不出现差错。但安妮知道,她的状况很糟糕。
有时走在寒凉的街道上,看着眼前的人来车往,她会突如其来的想站在人群中放声大哭。粘稠的血液在她细细的血管中激烈奔流,无法排解的情绪拥堵在心口,压得人几乎喘不上气。心里无限发慌,发怒,像被困在坑底的小兽。
每当这种时候,安妮只能让自己静静地站立片刻。这种灰心失望的情绪,在以前她也经历过,只是从未像现在这么强烈。
上一世的离别,是死亡让人无法反抗的必然结果,她至少还带着少许努力过后的坦然。可这一次,猝然而至的分别,是在旧日伤口上的雪上加霜,让人没有任何准备。安妮简直不知道如何再去勇敢的生活。
她努力地自我调节,只是觉得无限疲惫。
有时候,或者说很多时候。她会走去贝克街。站在马路对面,一言不发地看着221B的公寓门口。
她可以这样观望几个小时。想象夏洛克是否在那间温暖的小客厅里,他正在做什么。是不是像平时一样,双腿交叠,姿态优雅的坐在沙发里。华生医生是不是就坐在一旁的书桌前,在笔记本电脑上记录他们有趣又离奇的破案故事。
这样的想象,可以让她疲惫又痛苦的大脑轻松一会儿。
某些瞬间,安妮会不明白,她到底在别扭些什么,又在对抗些什么。
她每次都想穿过马路,推开门,奔上那道狭窄的小楼梯,站到他面前,说,对不起,夏洛克,我在无理取闹的迁怒,我一点都不想离开贝克街,我希望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你的小提琴……我觉得自己快疯了……
可是每次她都没有这么做。只是静静地转过身,慢慢离开。
冬天的街树,凄迷稀薄的像天上淡黄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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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么?”
华生合上电脑,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那道瘦高身影。如果他没有记错,夏洛克已经在那里站了快两个小时了。
医生以为他在沉思案件,一开始没有出声打扰,但显然,他最后没有抗争过自己的好奇心。
夏洛克终于放下手里的窗帘,返身走到沙发前,倾身坐下,顺手拿起一张报纸翻看起来。
“我记得你有一位心理医生。”
过了几分钟,夏洛克突然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华生微怔,看了一眼仍然将视线集中在报纸上的傲娇室友。
虽然不知道夏洛克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但华生还是点头道:“是的,菲茨医生。她是一位非常……负责,善良的医生。”
“Yes,”夏洛克漫不经心地将报纸换了一个版面,不置可否地说,“至少她当时看出来你瘸腿的毛病是心理疾病,并不能怪到阿富汗的子弹身上。”
日常被怼的医生,没好气地问:“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洛克终于从报纸上抬起眼睛,分过来一缕目光,望着他说:“我想你现在还留着这位善良又负责的女医生的联系方式。”
华生的眼里浮起疑惑,但夏洛克已经不想多谈了。
还好,华生医生的疑惑下午就得到了解答。
不久前,华生刚刚在一家外科诊所得到了一个工作。准确的说,是一份非常不错的工作,虽然只是临时的代理医生,但幸运的是,他的老板兼同事,莎拉,是一位非常美丽迷人的女士。
下午,送走最后一位预约的病人,华生医生从办公室走出来,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顺便看看是否可以与某位佳人偶遇。
一抬头,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好从另一间诊室推门出来。她笑着和坐在门口的接待员点了一下头,就从诊所走了出去。
华生被一盆高大的绿植挡着,她没有看到他。
医生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喊出她的名字。
略一思索,华生敲响了隔壁诊室的房门。
“请进。”
华生推开门,大大的办公桌后面,那位美丽迷人的女士正双手撑在桌子上,笑容亲切地看过来。
“呃,莎拉,”华生的目光闪了闪,然后说,“我想问一下,安妮.德波尔小姐是你的病人吗?”
莎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是的,你认识德波尔小姐?”
“一位朋友。”华生有些模棱两可的回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她生了什么病?”
莎拉挑了挑眉,摇头:“你知道的,约翰,我不能泄露病人的隐私。”
“……是的,当然。你说的很对。”华生医生为难的沉默下来。
莎拉低头翻阅病例,过了几秒钟,看向还站在办公桌前的华生医生。
好吧,对华生充满好感的女医生重新抬起头。
“既然你是德波尔小姐的朋友,我想你应该提醒一下,她最近服用的安眠药物已经严重过量。或许你应该建议她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晚上,回到贝克街。
夏洛克正坐在厨房的实验台前,专心致志地盯着显微镜。不知道又在做什么匪夷所思的实验。
华生走过去,停在他身边,将一张薄薄的卡片放在试验台上。
“这是菲茨医生的名片……”
夏洛克的双眼仍是盯着显微镜,目不斜视的低“嗯”了一声。
华生医生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今天在诊所的事情告诉他。
又看了西装革履淡定冷漠的福尔摩斯侦探一眼,华生随即释然,不需要他说,这位恐怕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