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过去看他,可又不敢靠得太近,进账后萧然那冰冷的一眼,将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冻结,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远远看着床上趴着的他。
他面色苍白的趴在那,双眸紧闭,一动不动,唯有微微起伏着的后背,让她知道他还活着。
这样的他让她心惊肉跳,生怕一个眨眼,他就会在她眼前停止了呼吸。
都怪她!若不是她,他就不会伤成这样,若不是她,他就不会带着伤冒大不韪,差点犯下弥天大错。
紧盯着床上苍白如纸的人,眸里的情绪复杂难辨,心疼,自责,后悔,不舍……终是化作一片晦暗不明。
他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如果没有她,他就还是那个风华绝代的璟王,而不是现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
她以为,她只是喜欢他,爱他,没有错,所以就无所顾忌的跟着他,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把他害成这样。
如果她跟着他也不行,那她不再跟着他了,远远看他,把他放在心里就好,只要他好好的,好好的就行……
缓缓挪了步子,靠到他床边,她想仔仔细细的瞧他,萧然向她投过来的厌恶目光让她浑身僵硬,但她管不了这许多,她现在只想好好看他。
段逸尘看了看失神移至床边的她,知道她在担心,对她轻语:“颜儿,你看,他没死,他是惜羽闻名天下的璟王,如此强大的人不会就这么轻易死的。”
见她未有反应,只是痴痴看着床上的人,轻叹了下,又把眼光放回被他把着脉的男人身上。
蹙了蹙眉,这男人真能忍,现在脉象这么乱,体内真气乱窜,分明是之前急怒攻心,动了真气所致,却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
幸好无性命之忧,要再这么胡乱折腾,铁打的身子只怕也熬不住。现在当务之急是替他处理背上的伤口。
放下骆启霖的手,对萧然道:“烦请萧兄打盆热水来。”
萧然立即动身去备热水。
段逸尘从骆启霖帐里的几柜里拿来了绷带和药膏,看着还呆立在床边的人:“颜儿,我要给他换药了,你避一避。”骆启霖背后的伤口,颜儿一个女子,还是不要看见的好。他怕她受不了。
“不,师兄,我要看着,颜儿人都是他的,还有什么不能看的?”他这一刀是为她而受,她这条命都是他的,她要亲眼看着,他到底为她受了多大的痛,为她受了多少苦,她要铭记在心。
面对她淡然的坚定,段逸尘只能是轻叹口气,随她吧,她现在这个样子,十头牛来怕是也拉不动。
撕开骆启霖的白袍,赫然入眼的是他整背已全然被鲜红浸透的绷带,苑苑本就苍白的脸在这一片入眼的鲜红下更加惨白,只觉一阵眩晕,她摇晃了下,又稳住身子,牢牢盯着那片鲜红。
那是他为她流的血,她要看得清清楚楚。
段逸尘蹙眉看了眼身子不稳的她,“颜儿,你还是先离开吧。”
她缓缓摇了摇头,“师兄,你继续。”
段逸尘只好无奈的转回头,全副精力放在躺在床上的人身上。
用剪刀小心的剪开他身上的绷带,那和着药草一片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就毫无遮挡的撞进苑苑的眼。
萧然已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帐,放在床边,又退到一边。
段逸尘拿软布蘸了热水小心的清理骆启霖的伤口,纵是如此小心,床上昏迷中的人仍是微蹙了眉。
待伤口上的血迹与药膏全部清理干净后,苑苑便将那道从左腰到右肩深可见骨触目惊心的伤口看得清清楚楚,让她胆战心寒。
脑部“嗡嗡”作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呕”的一声,她不受控制的弯腰扶着床沿干呕起来,呕得双眼通红,肝肠寸断。
段逸尘焦急的蹙眉扶起她:“颜儿,你怎么了?你先去歇着,师兄在这,他不会有事。”
苑苑埋头捂着嘴,拼命控制胃里那一阵阵要命的翻腾,看也没看他,使劲摇头对他摆着手,扶着床沿撑起身子,踉跄奔出了营帐。
已是泪眼模糊,她不能再待在那,她待在那只能是个累赘,耽误了师兄帮他治疗。
在帐外喘息了阵,平复胃内那股翻涌,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帐帘,眼又一阵酸涩,深吸口气,开始在营地里毫无目的迈步。
眼始终只盯着脚下的黄土地面,有士兵从她身边经过,像避瘟神似的拿眼角看她,对她指指点点,她视而不见,眼前只有那个人紧闭双眸苍白的脸和他背后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浑身乏力,心口一阵一阵紧缩,让她连呼吸都困难,她只能一次次闭眸深深吸气才能稍稍喘上口气。
是她害了他!
第一次看见他背上为她而受的那一刀,亲眼见到,远比她预想过的千万种样子要让她难以承受得多。
那样重的伤,他竟还冒大不韪若无其事似的去救她,差点成了惜羽的罪人,天下人的笑柄,他这是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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