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房家的小姐拄着拐前来相见。尽管腿脚不方便,她的笑容依然温柔坚韧。
“今年也好好地活下来了呢,银古。”
“托你吉言。”
真是奇异的打招呼方式。松阳立在一边好奇地听着,不经意瞥过狩房家小姐的足部,发现她和服以下的脚竟然是纯黑色的。
觉察到松阳迅速收回的目光,狩房家的小姐不在意地笑笑,手指捋过耳边的散发,说:“嘛,总之都是些难解决的虫的问题。”
狩房家的书库收藏着海量的古书和卷轴,用特殊的虫维护着,平常是很难对外开放的。想必在外面扎营的虫师们也是在排队等待。
“大小姐说,让你插个队。”管事的婆婆缓慢地朝银古一点头,神情很严肃,“箱子没收,虫烟没收,身上不准携带‘虚虫’,请务必两手空空地进书库。”
银古露出有点头疼的表情,回头看见好奇宝宝松阳,笑着说:“先在外面等等我。”
狩房家的大小姐喜静,说了两句客气话就进内室了。松阳一个人坐在门外等着银古,任由虫师们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
他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肚子叽里咕噜地叫了一通。有年轻的虫师在交头接耳:“要给他试试看人类的食物吗?第一见到这种形态的虫,真想好好调查一番啊。”
“喂,那明显是其他虫师带着的啊,要调查也先交涉比较好吧。”
这些人讲话时完全不避着松阳,就像是把松阳当成一只听不懂人话的动物似的。
虫师之中,有一位看上去像长老一样的人物,此时缓缓发话道:“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别去管别人。太过靠近那位白发虫师的话,小心‘常暗’把你们一块吞掉。”
松阳站起身拍了拍和服,所有虫师都吓了一跳似的,浑身戒备地看着他靠近。
那位说调查要先交涉的虫师,松阳意外地对他很有眼缘——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位虫师应该也跟银古一样,是稀有的招虫体质。
“拜托了,有没有可以卖给我吃的东西呢?”
松阳双手合十,朝那位虫师轻声道。
……会、会说话啊?!
虽然没有说出声,但是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这样的震惊表情。
“……有粗粮饼,你……你能吃吗?”
陌生的虫师心肠也不坏,愣了半天回过神来,从包袱里掏出一块干巴巴的饼来。
“给你多少钱好呢?”
松阳从袖子里掏出放钱的小袋子,在虫师们“还会数钱诶?!”的目光中,淡定自若地把两枚钱币放在对方手里。
对方又愣了愣,刚想把钱塞回松阳手里,后方的男人一把握住松阳的胳膊,把他往后一拉。
“我是不是说过要远离有招虫体质的虫师的?”
从书库里出来的银古皱着眉低声道,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了。
“只是普通地讨东西吃而已……”
“你明明背过好多遍的,忘记了?”
“所以只是普通地……”
最后银古还是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带着松阳回到了狩房给他们准备的房间。
一直被揣在兜里的绵孢子刚刚在虫师们之中不敢开口说话,这会儿倒是又变回了话痨,停不住似的想找人聊天:“我知道了,松阳想跟刚刚那个虫师交`配。”
“……”
竭尽全力忍住把它砸到地底熔浆里的冲动,松阳勉强挂着笑脸道:“哦,你又知道了。”
“我知道我知道。”生怕被当做谎话精的绵孢子在瓶子里转来转去,“我们植物叫做授粉,动物就叫做交`配。植物没有发情,动物会发情,发情后交`配,交`配后身体里会长出胚胎,然后被我们吃掉。”
……听到最后,真是一条猎奇又暗黑的生物链呢。
“人和动物是不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
松阳试图纠正绵孢子扭曲的三观,绵孢子不听,一个劲追问:“你什么时候才肯交`配?什么时候会有胚胎?”
末了又转向坐在角落里专心致志写着什么的银古,“你什么时候交`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