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散步,走一路,一路都是梨花的清香。
三个月前,这样的日子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我们……是如何成亲的?”她突然歪着头问道。
“我上门求娶,你半推半就。”他低头,握紧了她的手,轻声道,“郎情妾意,天作之合。”
她瞪圆了眼睛,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半圈,生动可爱。
“是吗?”她有些存疑。
“嗯,是的。”若没有发生那一切,这就是他们在一起的过程,他会带着聘礼上门,诚心求娶。
她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能囫囵点头。
“那我的家人呢?他们怎么没来看过我?”
“你家里人都随你致仕的祖父回老家了,山高路远,兴许他们得到明年才能回京来看你。”
“你不能让他们快些来吗?”或许她见着自己的亲人了就能想起更多的关于过往的事情了呢。
夜风吹来,撩起她额前的碎发。
他抬手帮她拂去:“你很想记起以前的事吗?”‘
“……嗯。”她点头。
“若我告诉你,那段过往很痛苦,你也要想起来吗?”
“有多痛苦?”
——坚韧如你,也抵不住要用一条白绫结束自己的性命。你说有多痛苦?
“不要再执着以往了好不好?痛苦的事情咱们就让它留在过去。”让它们陪着那个“她”一起死去。
她苦恼地蹙眉,无法判断。她不知道“痛苦”有多痛苦,于是就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能承受,或是以前的那个自己是否愿意再恢复记忆。
他的眸子里伤痛太过明显,她想装作视而不见都做不到。
“再问一个问题。”她竖起了一根指头。
“嗯?”他握着她的手一起继续往前走。
“在我失忆前,我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觉得好笑,这是反了吧!
“我有没有红杏出墙?”她追问道。
他的笑意僵在嘴角,进行不下去。
所以,无论她是否记起过往,她那噎死人不偿命的本领都还“健在”。
“没有,我们感情浓厚,鹣鲽情深。”
“当真?”
他回头,故作一脸阴云的模样:“你认为我是如此大度的男子,妻子出墙了我还能百般顺从她?”
她先是一怔,然后讪笑两声。
说不定呢,他看起来就一副“受虐相”,她一直不知道他对她的底线在哪里。要不要试试?
“还有,我也没有其他女人,你尽管放心。”他咬牙,切断了她最后的一丝“猜疑”。
“所以,没人出墙?”她总结道。
“是。”
“没有背叛?”
他惊讶,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想起了什么。
“你看着很心虚,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吗?”她抓住了他面色上的一丝犹豫,趁热打铁的追问。
聪明人永远是聪明人,不会因为失去了一段记忆就变成了傻子。
“是,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他眉毛一动,神色都灰败了下来。
这样的他,让她觉得这般咄咄逼人的自己有些讨厌。
“好了,都过去了。”她挥挥手,做大方的姿态,“既然我还和你在一起就说明这个错误可以被原谅,算了。”
她大概了解自己,若是他真的做出无法容忍的事情来,她早就挥挥袖离开了,怎么还会怀孕?
这一次,换他措手不及了。
“你……真的不想知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条鸿沟,她就心甘情愿这般轻易地抹去吗?
她撅嘴,轻轻松松吹了吹额前的碎发,道:“不想知道。”
若是他存心悔改,她又何必重掀伤疤。若他是惺惺作态,从他嘴里说出的故事又怎能完全相信?
故而,“不想知道”是最好的结果。
他转头看向她恬淡的侧颜,这才开始相信这世间真有玲珑心肝儿这一说。
他很想问一句:“你当日为何要赴死?”
这样灵慧聪明的她,为何非要选一条死路?
“我最近总会做一个奇怪的梦。”流光不知道他的满腹心思,笑着道,“梦里总有一个小娃娃叫我娘亲,叫得可好听了。”
他环过她的腰,轻轻摩擦她的腰身:“可能是咱们的孩子在唤你呢。”
“可我想要小娘子,梦里的那声音分明是小郎君啊!”她什么都不懂,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曾经是有一位小郎君的。
朱照业的喉咙哽了一下,目光里全是心疼和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