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打上花火

韩骁就把桌上的盘子清了个干净，连带着砂锅里的虾虾蟹蟹，都再也抠不出半点肉来。

    他举止斯文的用纸巾擦着嘴，看着面前的空盘也不见半分赧然，很自然的说了一句：“不能浪费。”

    这点朱珠倒是赞同，她不缺钱，但她极度厌恶浪费这件事情。一方面是从小受农民出身的爷爷的影响，她知道粮食的来之不易。

    另一方面是这些年她远走各地采风所见到的，在很多地方，还有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就连喝水都要计划着来。

    思及此处，她看向韩骁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柔和。

    “你这么盯着我看干嘛？”朱珠突然温情的目光，让韩骁有些不适应。

    这一回朱珠倒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有被抓包似的窘促，反而歪着头，翘起嘴角，喜眉笑眼的揶揄道：“当然是看你好看啊~”

    很久很久以后，当他们儿孙满堂，承欢膝下时，有调皮的孙子孙女问起他们曾经美好的过往，韩骁总会想起这一天，这一晚，这一刻——

    那个周身氤氲着寒气将人拒之千里之外的姑娘，就那样披上了一层烟火气，那样娇俏可人的说着玩笑话。

    也正是那一刻，韩骁第一次领悟到了什么是怦然心动，那是无关情、无关欲，是男女之前爱意的牵引。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韩骁面对朱珠的打趣，竟然生出一丝紧张来，一时间也没过脑，就脱口而出：“现在才发现我好看？那你眼神真够一般的。”

    “……”朱珠的眼神当即就冷了下来，似还带着几分阴狠。

    她是够瞎的，不光眼瞎，还心盲，就这种混蛋，她刚刚大概是鬼打墙了才会觉得他有那么点好。

    “买单吧。”朱珠招呼服务员，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服务员去拿结算单，两人便再一次相对无言，坐在座位上等着。

    而坐在他们后边那一桌正巧也刚买完单，一大桌子人三三两两的往外走。

    朱珠侧着脸望着远去的服务员，面朝着过道，这会儿隔壁桌的人散局经过，正好和朱珠打了个照面。

    “朱珠？”

    韩骁听见有人喊朱珠，也闻声看了过去，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怎么都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寸头国字脸，穿着一件洗的有些泛白深蓝深蓝的Polo衫，身材略显富态。

    韩骁吃不太准这人和朱珠的关系，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交集的样子。

    朱珠表现的很平静，显然，她从一开始就认出了人。她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微微俯身颔首：“王老师您好，好久不见。”

    这个被朱珠称作王老师的人就有点激动了，连连点头，不住感叹：“朱珠啊，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得有七、八年了吧！都是大姑娘了！好，真好！”

    大概是韩骁和朱珠也有七、八年没见，他似是对这个数字格外敏感，一直留意着两人之间的表情。

    本以为朱珠会用她管用的表情来跟自己的老师客套寒暄，但意外的是，朱珠面上的笑容虽然浅淡，却很真诚。

    “老王这是遇到熟人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啊！”跟王老师同行的看见拍拍他的肩，示意先走一步。

    朱珠见状，立马退开一步，让出了自己的身后的座位请王老师坐下，然后自己坐在了韩骁的身侧。

    久违的师生见面，少不得要问彼此的近况，朱珠回答的很耐心。

    听到说王老师是朱珠初中的班主任，韩骁也听得格外仔细，可听得久了，他也发现了些异样，便是他们这小半个钟头聊下来，竟然都没有提到过一点初中时候的事情。

    气氛显而易见的冷场了。

    “你要不要先去洗漱，早餐马上就好。”朱珠晃了晃手里的盒装牛奶。

    韩骁讪讪一笑，没有再纠结两只猫的，手撑着膝头站了起来。等他总卫生间再出来的时候，切好的三明治已经摆上了餐桌，旁边还有加热过被倒进玻璃杯的牛奶。

    “快来吃吧。”朱珠边摆餐具边招呼他坐下。

    韩骁拉开椅子坐下，直接将三明治拿在手里，咬了一大口。

    “味道还可以吗？”

    “嗯，很好吃。”韩骁大口嚼着，说的有些囫囵不清，他注意到自己的餐盘里比她多了两个煎蛋和培根，“你不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