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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二狗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连忙答道:“对啊,这不是就在对面吗?”
“果然有问题!”嘶哑的男声如生锈的老刀,艰涩地划破夜空,“我就说,血咒指引的方向不可能有错误,我二弟就是丧命于此!”
“好厉害的宝贝。”即便是表示愤怒惊愕,女子的声音中也带着缠绵的媚意,“我们在这儿转悠了好几圈都没发现,如果不是误打误撞碰到这小子,今儿只怕又要白跑一趟。”
赵二狗像被拎小狗一样,提溜回转,直到这时,他才看到这一男一女的真面目。男的身高八尺,一身黑铁甲,青面赤眼,脖子上还缠着一条碗口粗的大蟒蛇,正对着二狗吐着信子。如若董娘子在此,定会惊叹道,这和那晚她一剑斩杀的蛇精当真生得是一模一样。
而女的外着宽袖衫,内里穿着大红的长裙,露出大半雪白,看得赵二狗面红耳赤,穿成这样出门,真是不知羞耻。
这俩明显看着不是好人啊,说不定根本不是人……
赵二狗浑身一个激灵,转身又想跑。
那女的不由娇笑连连:“看看这个小弟弟,真是不自量力。”
她广袖轻拂,赵二狗就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飞了出去,扑通一下砸在草地上。
他摔得浑身发痛,顾不得起身,先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大妞,大妞,快跑,有坏人来抓你了!”
“瞧瞧。”那女子摇曳上前,勾起二狗的下巴,一颦一笑,说不出得风情万种,“真没想到,你还是个重情义的,那就看看,你口里喊得那个大妞,是不是一样看重你罗。”
大妞对外界一切毫无察觉,此时,董大郎和董娘子都不在家中,她和陆压两人吃完晚饭就在歇在躺椅上纳凉。
她捏着他的爪子,拿着软毛刷一点一点擦桂花香露。虽说是三秋桂子,甜蜜芬芳,可这么一大瓶往身上涂,香味也太重了,这闻久了谁都受不了啊。
大妞粗暴地揉揉他的脑袋,嫌弃道:“你说你一只公鸡,居然还擦香露,你擦点松香檀香的也还勉强能忍,居然擦桂花的!我都快被熏晕了。”
“桂花的怎么了?”陆压不满道,“桂花是世上最好闻的花!我母亲身上就是桂花的香味。”
大妞嗤笑一声;“可你是男孩子哎,居然和娘擦同一款香露,娘娘腔。”
“你说谁娘娘腔呢。”陆压一个翻身起来,挥挥自己的翅膀闻了闻,“男孩子擦桂花香露怎么了,我就是喜欢桂花,这是我母亲的象征!”
“好好好,你开心就好。”大妞摆摆手,她早就明白,和这种不讲理的鸡争论就是浪费时间,她揶揄道,“翻个身,我再把这半瓶倒在你身上,明儿个把你种进土里,说不定能长出一树脆皮桂花鸡呢。”
陆压气得飞扑上来啄她,大妞笑着浑身发软,一边躲一边威胁道:“哈哈哈哈,你消停点儿,打翻了,我可是不会给你第二瓶的,乖,听话,快坐下来。”
陆压飞到她头顶上,把她的发髻全部扯乱后,才闷闷地飞回椅子上。
“哼。”大妞索性把头发全部放下了,她以指成梳,理着头发恼怒道,“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把我折腾成这样还不消气啊,果然是喜欢桂花香露的公鸡,就是小气得紧。”
陆压睁着黑亮的小眼睛瞪了她一眼,忽而叹道:“我何尝不知道公……不对!是男子擦桂花香露很怪。可是只有浑身被桂花香味缭绕,我才会以为、以为母亲还在我身边……”
他不再是如今落魄的妖族之王,而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子,玩累了就靠在母亲的怀里,在月宫的大桂树下一睡就是一整天。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可惜,一切都不在了,母亲和父亲,还有哥哥们一样,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家破人亡的痛苦,饱尝冷暖的沧桑,跌落谷底的沮丧,陆压苦笑一声,他还能再惨一点吗?
一只鸡作如此深沉状,大妞觉得自己本该是笑出声来,可是不知为何,她心底却是一片酸涩。她伸手把他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抚摸他背上的羽毛,时不时挠挠他圆滚滚的肚子。
陆压的身子由紧绷到渐渐放松,在一片桂花香气中,他又一次被至阴之气包裹。他眯着眼睛看着大妞,头往她怀里埋得更深,就如当年一样。
相依相偎之中,精气交换又一次不知不觉地开始,两人渐渐都是双目微合,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