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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贺伦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起伏,他坐起来拆开信,信是父亲寄来的,这年头以父亲的身份想要寄一封信实在太难太难,就是寄来也不一定会到他手上,贺伦感激地看向元素,读起信来。
信上,贺振生说知道了他的情况,非常心痛,希望贺伦照顾好身体,他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平反,让贺伦回京治腿。
贺伦已经很久没有贺振生的消息,知道他还活着,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
他看向元素,表情平静:“谢谢。”
元素笑笑,帮他把屋里收拾了一下。
“放着吧!我自己来!”贺伦有些局促。
“你自己来?你确定你能打扫?”
“但是……”
话没说完,元素手脚利索地收拾起来,还把贺伦的衣服拿去洗了,这样一来,贺伦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天后,钱红卫来通知他,说是队上给他开了证明让他去治腿,钱就从他以后的工分里扣。
做手术之前贺伦很忐忑,腿伤这么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腿能不能治好,万一严重到要截肢,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面对的结果,可他深知他无法反抗命运,哪怕是截肢他也只能接受。
好在手术还算顺利,医生说他的腿问题不大,但是要好好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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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村后,元素一直照顾他,不仅给他打扫卫生还帮他擦身体。
在她的照顾下,贺伦好的很快。
村里难免有了风言风语,虞春生对他也一直黑着脸,贺伦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就是有点拿不准钱元素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喜欢他,可她每次来都坦坦荡荡,没有一点见心上人的羞涩和心动,要说不喜欢他,一个没结婚的姑娘,每天往这跑,影响不好不说,更重要的是,费这么多心思在他身上为了什么?
他虽然出生不错,可在父亲被批倒后,一家四口散落在四个城市,父母被批,他和妹妹也跟着遭殃,如今也不知妹妹在何方,这样的家庭一般人都要躲着的,她倒好,还凑上来,不知是傻还是天真。
贺伦苦笑,但也谢谢她肯在这时伸手相助,他深知要不是钱元素,钱红卫根本不会关注到他的腿,那他现在肯定没法做手术。
手术后伤口一直疼,元素见状,问:“要不要我去给你找点止痛药?”
“不用了。”药那么难买,又贵,还不如忍忍。“这点疼不算什么。”
元素真是佩服他的心性,听说当初做手术麻药不管用,贺伦是全程咬牙坚持过来的。
前世的贺伦也很坚强,只是依旧没逃过命运,在所有人都看到希望的时候,因为腿死了,如今他做了腿,恢复的也不错,按理说应该不会死,可进度条显示仅仅完成任务的30%,难不成拯救贺伦,不仅仅包括拯救他的性命,还要拯救他的灵魂?抑或是贺伦以后还会遇到别的事?
元素有些拿不准,不过她每次来照顾贺伦,进度条都会有些变动,有时候她仅仅是给贺伦洗个衣服,进度条都会往前推进几格,元素大抵可以肯定,拯救贺伦的任务或许还包括精神上的。
这坑爹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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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热了,不知不觉就到了六月初。
贺伦已经能走路了,当初他一直躺在床上,形销骨立,只大抵能看得出长得还可以,如今能走,大家才惊讶地发觉贺伦个子很高,身材也好,那张脸有肉了,整个人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皮肤就像被撑起来一般,变得很白皙,身上又有那种读书人的气质,总之怎么看都跟村里人不一样。
元素正在干活,听到有人叫她,抬起头。
贺伦给了元素两个鸡蛋,元素笑笑:“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不需要营养!”
“拿着吧!”贺伦腿好后一直在给村里做会计,他的钱都要抵消做腿的手术支出,没什么存款,可好在给村里做事,吃的比寻常好很多。“你下午做什么?”
“想去县里给贝贝买点奶粉。”
村里吃不上好的,姜小桃奶水不够,加上要上工,便寻思着给贝贝断奶,奶粉是稀罕物,一般人根本买不到,能买瓶麦乳精就不错了,而村里的孩子连麦乳精都没有,只能喝点稀饭,元素觉得这样太没营养,咬牙把身上的钱凑出来,想给孩子买点吃的。
“我陪你一起去。”贺伦道:“粮票有了吗?”
“有的。”
“那就行。”
听闻闺女要和贺伦一起去县里买东西,周红梅急坏了。
“你这丫头,天天往贺伦那跑,也不怕人家笑话你,你知道村里人都是怎么说的么?说你傻,倒贴人家,还说贺伦家庭不好,你凑上去是找死,我说闺女,咱就找个村里人本分过日子不行吗?哪怕你就爱上那城里的知青,虞春生也比贺伦好啊。”
元素笑了:“妈,虞春生是什么人你看不出来?”
“再差,那家庭成分也比贺伦好。”
“妈我早说了,国家马上就会拨乱反正,你别拿家庭成分说事。”
贺伦的父亲是大官,周红梅早就知道,真要是平反,贺伦父亲官复原职,那两个人更是不可能,人家那么好的家世,贺伦人长得也俊,个子又高,还很有知识,这样的人要是家庭好了还能看上她闺女?当然不是说她闺女条件差,事实上元素是村里的一枝花,十里八村谁不知道她周红梅的闺女人漂亮又懂事?可问题是城里人都瞧不起乡下人,她不想闺女去京城受苦。
再说京城……
她万万不想闺女过去,只希望闺女能在小村里过安稳日子。
“总之,我不同意!”
元素无奈笑笑,还是和贺伦一起去了,买奶粉的时候,贺伦看到柜台上的发卡,拿起很自然地戴在元素头上。
元素头身比例很好,脸型也好看,算是任何发型都压得住,贺伦看着戴发卡的她,微怔片刻,看得入迷。
以前冬天时,钱元素天天包着头巾,脸也冻得通红,要多土有多土,这段时间她摘了头巾,加上天气热,皮肤愈发水嫩了,贺伦这才发觉元素的皮肤很白,压根不像天天做农活的人,眼下穿了单衣,再戴上发卡,气质变化很大,跟一般的农村女孩完全不同。
事实上,她确实与众不同,她经常说人是不分三六九等的,还说做人要坚持底线,哪怕被打倒的官员也并非都是坏人,还说现阶段的事只是国家发展的一个阶段,以后都会好起来。
她还说以后肯定要恢复高考,
贺伦不知道她从哪看来的理论,但她很有思想,让他刮目相看。
“好看?”
“好看!”贺伦唇角微勾,道:“很适合你,我给你买。”
元素也没拦着,等付了钱,回去的路上,贺伦沉默很久,忽而问:
“元素,我想问你,你对我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