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脑海里闪过一道光,想起了昨夜封西云的电话。
这是陆大头的闺女啊!根本不是来面试女秘书的。
霍克宁想到这里,立刻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整了整衣衫朝陆沅君走来。
“抱歉,是我失礼了。”
霍克宁亲手给陆沅君斟茶,双手举着递了过去,赔罪的态度诚恳。
“说起来,陆小姐还是我兄长在英的同窗呢。”
若一进门霍克宁就是这幅样子,陆沅君或许还会生出好感来。但有了先前的际遇,她实在笑不出。
“不渴。”
陆沅君摆摆手。
“谈正事。”
“婚房?”
霍克宁面露可惜,正是大好年华,觉得陆小姐不该急着嫁人。
陆沅君摇头:“我想知道,运城及华夏的房市。”
霍克宁听到了这句话,眸子忽然亮起,对陆沅君刮目相看起来。被兄长夸赞过许多次的陆家小姐,果然不一般呀。
眼界真是宽阔。
霍克宁将茶杯高高举起:“陆小姐,这就是如今华夏的房市。”
话音刚落,只听喀嚓一声。
茶杯从霍克宁这里脱手,砸到地上碎裂开来,杯中的浅棕色的茶水四溅开来,落在了陆沅君从的玻璃丝袜上,带着星星点点的温热。
“你别掺合。”
“霍先生,我若非要掺合呢?”
陆沅君踢开了脚下的碎瓷片子,语气不卑不亢。
霍克宁笑容停滞,愣了几秒,但等回过神来后,抱着膝盖蹲下了身,笑得膝头震震。
抬起头,霍克宁眼睛里笑出了泪,一手扯开了自己的领带,露出了衬衫下的风光。
“我不是霍先生。”
因着霍克宁蹲着,陆沅君站着,顺着领口向下望去,能够清晰的看到霍克宁胸前的起伏。虽然起伏不大,却还是有起伏的。
“霍小姐?”
陆沅君后退了一步,这世道是不是疯求了。
“那你招什么女秘书?”
霍克宁起身,要比陆沅君高一头。半弯下腰,霍克宁让自己的视线与陆沅君齐平,嘴角绽开了笑容。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也行。”
咋不学好呢。
“夫人在堂屋里。”
司令再世的时候,嘱咐过他们,惹谁都不要惹小姐不开心。小厮又不是吃多了,他谁也不想惹啊。
于是往里头一指,生怕此刻陆小姐的火气烧到自己头上。
陆沅君放开小厮,快步朝着堂屋走去,大力一脚踹开门,冲着黑压压的屋子扯长嗓子喊了声。
“娘!”
陆夫人听到闺女的声音,抱着故去陆司令的大头照片走了出来,歪着脑袋问:“怎么了?急急忙忙的,可还有个姑娘的样子。”
明明也是读过书的人,怎的这脾气跟她那死去的爹一个样。就算是村里大字不识的小脚丫头,也没有哪个姑娘和陆沅君一样野的。
陆沅君见母亲出来,把弹夹往桌上一拍,气鼓鼓的坐了下来。一颗子弹因着冲撞,从弹夹里探出,骨碌碌滚落到了地上。
因着屋内用的是老式的窗户纸,而非透光的玻璃,即便白日也仍旧暗的很。
听见子弹掉落在地上的动静,陆夫人嘴角勾起笑意,一脸得意凑近了自家的闺女,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
“怎么样?娘是不是帮你大忙了?”
帮忙?
陆沅君把今日的事与亲娘说了一遍,讲到她用枪指着季泉明的时候,还有些后怕。
“娘,幸亏我当时没开枪啊!”
要不然身上可就背着人命了,还帮忙呢,你这分明是害我呀。
谁知陆夫人听完,斜了一眼自家的闺女,胆小如鼠,比起你爹可真是差远了。季泉明那样的人,若真是开枪倒好了,以绝后患。
陆沅君见母亲没有反思的趋向,把桌上的小枪收回了包中,严肃道:“您以后不要给我上子弹行不行啊?”
陆夫人对此不置可否,放下了陆司令的大头照片,起身把房门关上,靠在门上对陆沅君道。
“一会儿封家的少帅还要来,近几日你父亲的那些部下蠢蠢欲动,为了保下咱这家业,你说什么也不能胡来知道么?”
陆沅君听了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回母亲的话头。
陆夫人追上前,停在了女儿的身边,双手按在了陆沅君的肩头。
“万事且先顺着他,只当为了这个家,为了咱娘儿俩。”
陆沅君抬头,瞧见了母亲的神色焦虑,是再多的金银首饰都无法遮挡的心虚与慌张。陆宅没了父亲,就是悬在饿狼前头的一块肥肉,谁都能上来咬一口。
母亲一介妇人,手中无兵无权,想要护住可就太难了。
好在封西云赶在这个时候来趟浑水了,不管那人藏着什么心思,都得抓住了,借着封家的势力,保住陆司令留下的这份家业。
“娘……”
陆小姐的声音软了下来,扣开了落在她肩头的手,起身将位子让出来,扶着母亲坐下。
她半蹲下来,靠在母亲的膝头,双手握着母亲的手,低声道。
“我今日出去寻了份教书的工作,薪资二十银元一个月,够咱娘俩过日子了。”
陆沅君用下巴蹭了蹭母亲的手,试图安慰近日情绪不佳的母亲。
“这些东西,他们要便拿去!父亲让我上学,如今学成归来我也能养您,定不让您受一分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