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扮,如今改梳妇人的发髻,倒也好看。”又转头笑盈盈的看着沈澈,“你这样熟练,莫不是早在哪个姑娘身上练过了?”
立在她身后良久不语,想到她这妇人的打扮是为自己作的,沈澈心中一片温软,面上还是淡淡的,只是乌泱泱的眸子里透出了一星灼热,俯身将装束好了的顾柔嘉抱起放在桌前的绣墩上:“又说孩子气的话。”说罢,自行取了衣裳来换。他素来偏爱玄色,懒洋洋的将寝衣脱了,又穿上中衣、外袍。他穿得好慢,虽是清瘦,但周身肌肉也是强健有力,绝非看来这般病弱之态。顾柔嘉怔怔的看着他,忽就觉得脑子有些发懵,踌躇着自己要不要移开目光。不想沈澈勾唇一笑,白得病态的脸上霎时生机无限:“嘉嘉这样看着为夫,舍不得?”
想到昨夜这人逞凶,将自己弄哭也不肯停手,顾柔嘉没好气的啐他一口:“谁舍不得。”沈澈只是笑,待穿好了衣裳,又令旺儿明月进来布膳。一锅鸡丝肉粥、一碟蜜姜丝、一碟糖醋荷藕、一碟淋了香油的小菜并一碟玫瑰糖馒头,顾柔嘉小心翼翼的各夹了一点来吃,只觉口中香得很,格外开胃,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问旺儿说:“这厨子往日是在哪里做工的?手艺这样好,又都是我爱吃的,可要好生赏他。”
旺儿笑得极是妥帖,目光在沈澈身上转了转:“殿下将王妃放在心尖尖上,既是亲自下厨为王妃准备早膳,做的自然都是王妃爱吃的。”顾柔嘉一怔,旋即看向沈澈。后者吃得很慢,动作斯文优雅,仿佛仙人般清贵无华、气度出尘。早就知道沈澈做的点心极是可口,却也不想他这般擅长烹饪。何况大燕之中,纵然女子地位不像前朝般底下,但到底是男尊女卑,男子或许会为妻子描眉梳妆,一行闺房之乐,但大多自诩清高,不肯进厨房这等烟火之地,遑论像沈澈一样,对她喜欢的吃食了如指掌,甚至早早的起身为她做好早膳?
这样想着,顾柔嘉心中暖流纵横,搁了玉箸怔怔出神。沈澈不免好奇:“方才不是还说喜欢么?怎的又没了胃口?”
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沈澈,你待我真好。”
不想她不肯再吃的缘故竟然是这个,沈澈不免失笑,坐在她身边,喂给她吃。顾柔嘉胃口小,吃了半碗肉粥就说不要,沈澈当即虎了脸,那目光沉沉的样子全然是不容回绝的威严,顾柔嘉瘪着嘴,连装委屈都没了用处,又被他喂了半碗肉粥和大半个糖馒头。在进宫的路上,她还撑得难受,歪在沈澈怀中不住的哼哼着,一面哼哼,一面不依不饶:“都说往日楚王好细腰,楚国士人就都束腹,咱们大燕以女子纤弱为美,宫里宫外,哪个命妇不是窈窕身姿。独独你这黑心眼的要将我喂胖了,哪怕嫁给了你,却也不能连模样也不顾了。往后别人见了姐姐,都说倾城之色,见了我就说胖成了球儿。哪日你要是抱不动我了,我连哭都没处哭去。”
“谁敢说你,我拔了他舌头。”沈澈语气清冷,伸手给顾柔嘉揉肚子,见她小肚皮给撑得圆滚滚的,心知她确是吃多了,不免心疼起来,“我非楚王,更不好细腰。况且嘉嘉太瘦了,丰腴一些才好看。”
他凉凉的温度透过衣服传了过来,让顾柔嘉稍微舒服了一些,搂着他的脖子:“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再硬塞喂我,你就、你就……”她歪着脑袋想了好久,见沈澈似笑非笑,当即气结,啐道,“你就自己个儿去睡书房,我再不让你抱,更不让你进门。”
沈澈眼中雾蒙蒙的一层笑意,淡淡说:“我就是翻窗也能进来。”看着顾柔嘉气鼓鼓的小脸,他喉中一干,当即要吻她,后者哪里肯依,仰着脸儿要躲,沈澈倒也不恼,将她抱在怀里,叹道:“在我心里,嘉嘉总是最好看的。我娶你之前就说过了,你不需要像那些命妇一样,分明是和血吞牙,还只能仪态万千笑着。我不会用一个王妃的名头来束缚你,你只是沈澈的妻子,哪怕我来日当真君临天下,你也不需要当得起皇后这个名头,谁若敢诟病,我就要他的命。我若不能保护你,就不配做你夫君。”
他说得那样慢,顾柔嘉听在耳中,好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得发腻,紧紧抱住沈澈的脖子。沈澈从来都没有对她提出过任何要求,只是顾柔嘉很明白,自安定长主和陆剑锋祖孙回京以来,事情就向着皇帝无法把控的方向去了。沈澈陇右道一行,遏止了旱情引发的饥荒,杀了巨贪大恶,更劝降了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山匪,得了诸多民心;回京后掌吏部之事,更得了诸多学子的崇敬,这些人之中必有来年的国之栋梁。何况安定长主和寿王夫妇在军中威望极高,长主手中更有兵权和大燕前头两位先帝的遗诏。一旦三位老人心中天平失了衡,皇帝的天子之位,只怕就坐不稳了。
而皇帝哪怕在昏聩无能,这种要命的事,也不会坐以待毙,一旦生了反噬之心,必然会对沈澈下手。她是沈澈的妻子,于情于理,都不该让沈澈有后顾之忧。
她要变得更好,如此才能配得上沈澈。
念及此,顾柔嘉静默的握起小拳头,将脸儿贴在沈澈的面颊上:“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