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之上,心中百感交杂,她等着这一天等了好久,终于是来了,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说了什么了?”施姨娘问修宁。
修宁摇了摇头,她到底想说什么,她一无所知。
“这府里的人,越来越少了,也越来越空了。”施姨娘感慨。
“你为什么不走?”修宁问她。
修宁很清楚,施姨娘并不爱李弘深。
因此,她不清楚,施姨娘为什么没有在可以自由的时候不愿离去。
“我相信你,相信王爷,你信吗?”施姨娘问,侧眸看了修宁一眼。
忽的,她轻轻一笑:“你瞧,我如今还叫王爷呢?”
修宁也只是淡淡笑了笑,不曾接话。 施姨娘走上前,轻轻地摸着纪侧妃的棺柩,神情格外的宁静,她淡淡地叙述着,就好像纪侧妃是她多年的老朋友一般:“你活着的时候,我未曾没有一日不恨你,贺妹妹同我之间的情分,远远要比这后
宅的争斗重要得多,可你今日也落得这般下场,我却恨不起来,我们,和你,又有什么区别,苦苦挣扎着的蝼蚁罢了!”
修宁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她的伤感,修宁伸出手来,想要安慰她,最终又发现,自己不管是说什么,都意义不大,修宁又将手缩了回去。
她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回来。
雅荷便迎了上来,修宁淡淡督了她一眼:“如今,太子正是得势,也用不着处处提防府里,你若是想走,随时可以说。”
雅荷许久未曾听到修宁说这样的话了,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接言。
她看到水青的下场之后,心中也了然了几分,她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人都是会变的。”
修宁抬眼,有些震惊地看着雅荷,问道:“你说什么?” 雅荷抿了抿唇,似乎颇有些释然了:“时至今日,奴也算是知道该放下了,诚如您当初劝诫的,那人是个好人,他与我自幼一道长大,虽不如太子俊朗,也少了些谋略,但他的心,待我却是满满当当的
,将来也不失为一个好夫君……我……”
修宁从未想过她能从雅荷口中听到这样的一番话来。
修宁先她一步,颇有些激动道:“你能这样想,委实太好了。”
情字,永远是摧毁一个女子最为有利的武器。
修宁有些为难地看了平霜一眼:“原本是希望你早早的就嫁过去,在府里出事之前,如今却是将你耽搁了。”
平霜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修宁也知晓,遂是不再多言了。
“七皇子到。”泰和传报。
修宁出去迎他。
若说纪侧妃离去,谁最伤心,那便应该是李弘深了。
“节哀。”修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李弘深轻轻地揽过修宁:“无妨的,我为秋晗高兴,她总算是放下了。”
修宁有些诧异。
李弘深缓缓一笑,抬眼看了看天,这才清幽道:“我知道她的性子,你的话,她其实听进去了,但是,她回不了头,也走不了,这是她能想到她可以离我远远的,唯一的方式。”
“那良平呢?”修宁问,她是有顾忌的。
纪良平终究是侧妃的兄长,倘若纪良平因此和李弘深离了心,那便是三言两语无法可以解释的。
李弘深的神色凝重起来,很明显,他也想到了这一层,他轻轻笑了笑:“我已写了信给良平,讲明了前因后果,良平若要怪,那也由他去吧!”
修宁静静看着李弘深的脸,倘若他不用管这家国天下,倘若他不是出生皇族……
“接下来,你要如何是好?”修宁问他。
李弘深好久没有去想这些了,不想并不意味着他内心就真的毫无波澜,以及他所面对的事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李弘深考虑了片刻,终于是道:“母后还在皇后手上,还在婕妤还在宫里,还能里应外合,她这样恨母后,并且将母后捏在手中,想必母后定然捏了她的什么把柄,我定要查出来。”
修宁见他长久未提过前皇后,便知这事他只是隐忍在心中。
于理,她应该劝他,不得草率行事。
但她却想于情。
她知道他内心的煎熬。
她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觉得尚可。”
“即便不合时宜?”李弘深问。
“嗯。”修宁点了点头。
“来信了,主母。”平霜忽然说道。
“何处的?”修宁询问。 平霜神色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大周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