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就地取材, 或从远方幸存的地方,一车车重要物资被送到红山大队。稍有点修筑房子手艺技巧或其他有用得上的技能的人, 都被政府军队征用过去, 当然,有尝的。
孙泠泠所会的技能在这儿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倒是他爷爷, 杀猪匠兼农村酒席厨师的手艺, 被请去给众多上工的人做大锅饭。
村民们人心惶惶许久, 也没等到说搬走的通知, 心里终于舒了大半口气。安下心来为即将新一轮到来的灾难做准备。
红薯是一个抗旱能力比较顽强的物种, 经历干旱——水涝——干旱后, 少数红薯藤依旧匍匐了地头大半个角落。
孙先林被征过去做大锅饭, 家里的活计就少了一个主劳力,好在孙泠泠该会的农活也会, 不会的老太太在一旁一指点, 基本也就没什大碍。
红山大队附近没有大山, 只有几个小树林。小树林就无人烟光顾,杂草早已将多年前踩出来的小路重新覆盖了。
孙泠泠做完地里头的活计, 想着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还不如去小树林里挖点茅草根、摘点野花椒回来,既可以当药物治点小毛病, 也可以当作料。
孙月和罗薇一早过来寻孙泠泠, 两人穿了紧身的长脚裤, 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人背上背了一个小竹筐。兴许是没干过这伙计, 看她们浑身忸怩不自在的样子,也知道是在尽力克服了。
“泠泠,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树林里捡柴火吧。”罗薇笑容可掬
的上前来挽着孙泠泠的手,仿佛前几天的矛盾从没发生过。
孙泠泠眼皮跳了跳,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几下,悄悄将罗薇的手掰下手臂:“我带着默默不好进树林里,只在边上转悠转悠。”
如果她记忆中的那棵野花椒树还在的话,那她还真没说谎,因为那棵野生花椒树就在进小树林的另一条道上,生长于半悬崖边。
“你是不是知道哪里有好东西怕我们一路跟去抢了?”孙月口无遮拦的说道。看孙玲琳的眼神透着几分怀疑,又有几分嫉妒。什么好运气都被她占了。
孙月疫病好后,脸上、身上留下了后遗症。带着印子的小红肉疙瘩,以往白白净净的小脸,生起气来显得有些狰狞。
“有啊,有处地方有棵花椒树,不知道有没有人捷足先登,你去不?”
“去,当然得去!”
孙月跺跺脚,大声说道。来之前嫂子就嘱咐过她了,孙泠泠去哪里她们就去哪里。
孙泠泠和孙奶奶知会了一声,把默默放在背篓里站着,手臂环在她脖子上。小家伙知道要出去,高兴得很,死活要把警长也给带上。
因此,背篓里东西还没装呢,孙泠泠就先背着几十斤的“东西”出门去。
一路上,默默咋咋呼呼的,显然将一个“没见识”的城里娃表现得淋漓尽致。
“妈妈,这是什么?”
“啊呀,妈妈,那个花花好漂亮,我们移回去好不好?”
“……妈妈,你看,那棵树上有一只漂亮的虫虫,生了两个脑袋呢。是不是长了两个脑袋就聪明些?”
孙泠泠顺着他指的两个脑袋的虫子看去,我去,哪里是两个脑袋,分明是一只正在蜕壳的蝉嘛!蝉正黏在一棵低矮的白柚子树上蜕壳,即便发现人过来,也动弹不得。
“宝贝,那是蝉,正在蜕壳,不是有两个脑袋。”
罗薇和孙月走在孙泠泠后面,将两人的互动都一一看在眼里。孙月忍不住轻啐一声,眼里满是讽刺。
罗薇却不同,她依稀得知默默好像是过来的大部队中的一个管理级人物家的孩子,具体是哪一个她不从得知。如果那个大人物只要伸伸手,随便照拂一下孙家,孙泠泠们都会衣食无忧。
前面默默非要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摆出来:“蜕壳是什么呀?”
孙泠泠想想,索性道:“换脏衣服。”
“泠泠真是风趣,如果不是知道默默不是你生的,我都差点以为你们真真是母子了。改天也教教我,我对我家文文都做不到这样!”
罗薇温柔笑着欲伸手默默背篓里默默的脑袋,却被他一下躲开。
罗薇脸色变了一瞬,瞬间又恢复成满脸笑容。
“阿姨,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默默昂着小下巴,傲娇的说道。
“噗!”
“好好,阿姨不摸。”罗薇这下是真心笑了出来。排除她和孙泠泠的恩怨,默默的确是一个讨人喜爱的孩子。
孙泠泠也满脸笑意:“默默,不可以贫嘴,我开始走下坡路了,你抱紧我,小心掉出箩筐来。”
默默一听,也不理发型了,紧紧抱着孙泠泠的脖子,鼓着青蛙腮帮子,大眼鼓鼓地盯着前方。
路上,她们遇上几个村里的大婶子,背着满满一筐干柴火正往沟底上来。粗一点的木棒被当做拐杖,一步一步拄着上来,时而停下来伸伸腰,歇歇气。
显然,她们也看到了孙泠泠几个人。
“泠泠啊,你们也去捡柴火嗦?”半坡上的婶子高声喊问。
“对头,婶子,森林里柴火多不多?”孙泠泠亦大声回答。回音从山谷这头,传到那头,层层叠叠的音色无形中像是碰了壁,又传回来。
“多啊,多少年没去捡过了,柴火多得不得了,就是主人家不乐意,小心被他揪到了。哈哈!”
下坡比上坡快,孙泠泠很快就与婶子们擦身而过。正如她们所说,柴火非常足,她们背篓里的柴火都选的是粗的,手里当拐杖拄的都快赶上默默大腿粗细。
与婶子们分开后,孙泠泠带着罗薇和孙月两人直奔野花椒树。枯黄的草丛荆棘缠绕在路上,孙泠泠拾了根大棍子边打草丛边踩出一条道来。
罗薇和孙月跟在后面捡便宜,顺着孙泠泠的脚印走。绝不肯自己多走一步。见此,孙泠泠敛了敛眼睑,无所谓的向前继续走。
半小时后,一棵占据悬崖半壁的野花椒树赫然出现在几人眼前。空气里充斥着辛麻的味道,肆无忌惮的钻进鼻孔里,呛得人忍不住直打鼻涕。
这花椒树上的花椒籽,似乎比以前更麻了。
孙泠泠脑海中突然跳出来这样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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