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小红说:“小红,你穿的这羽绒服真好看,不便宜吧,是不是你柳姐给你买的啊?”
小红说:“是啊,是柳姐前天带我去商场买的,好几百,很贵呢,呵呵……我本来是不想让柳姐花钱的,想自己买的,可是,柳姐坚持要给我买……”
柳月笑着说:“丫头片子,你的工资又不高,我怎么能让你自己掏钱,买衣服呢,呵呵……”
小红说:“哈哈……柳姐,你不知道啊,我不用掏钱就可以买东西的,我手里有好多能买东西不花钱的购——”
“咳咳——”我没想到小红会突然说出这个,忙紧急咳嗽起来,把小红后面的话愣是压了下去。小红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一得意忘形暴露了秘密,赶紧闭上了嘴巴,低头吃东西。
“购物券?你手里有购物券?还是好多?”柳月有些疑惑,又有些意外,看着小红:“呵呵……你从哪儿弄的啊?有多少啊?”
“唔……唔……没有的,没有多少的……”小红忙摆手:“柳姐,我刚才说了玩的……”
柳月没有看小红,看着我:“你刚才紧急感冒什么,剧烈咳嗽,这会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我知道不好瞒柳月了,小红露了陷,柳月怎么能看不出是和我有关呢,于是我说:“呵呵……事情是这样的,王巧玲手里有不少购物券,出于对小红的感情,年关到了,那天正好遇到我,就给我8张,价值4000元,托我交给小红,我给了小红,又怕你知道了不高兴,就没和你说,还嘱咐小红也不要告诉你……”
柳月看着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是这样啊,那王巧玲还真不错,老东家比我这个新东家还大方,你啊,怎么这么想我呢,我知道了怎么会不高兴呢,你也未免把我看的太扁了吧,我知道了只会高兴啊……”柳月边说边用将信将疑的目光看着我。
“嗯……你说得对,这事是我考虑不周,我错了!”我忙说。
柳月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我不敢抬头看柳月,忙着吃菜,怕柳月对视我的眼睛,怕柳月看出我在撒谎。
一会,我听到柳月轻轻的笑了一下,继续吃菜。
吃过饭,我送柳月他们先走,柳月和我在饭店门口站住,柳月看着我说:“小许不在家,要照顾好自己,我说过的话你不要当耳旁风,要好好记住,吃好喝好睡好,照常工作,战胜谣言,让谣言不攻自破的最好办法就是坦荡,君子都是坦荡荡的,事实终究会说明一切,真相终究会大白!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会尽最大努力一直拖着此事的,决不能遂了那两个人的心愿,决不能因为这事又废了你的武功……”
我看找雪中的妩媚美女柳月,看着柳月黑夜里那明亮的眼睛和坚毅的表情,突然很想伸出胳膊抱抱她,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鼓足勇气伸手拂去她头发上的雪花,轻声说:“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也不要为此事太操劳,人生都是命,不管如意还是不如意,都是命中注定的,我要是注定能逃过这一劫,就看命运如何了……”
我伸手拂去柳月头上的雪花的时候,柳月没有动,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动着,显得很温顺的样子。等我拂完雪花,柳月随后睁开眼睛,看着我微笑了一下:“ 我看你的命不会差,过去的一年,你的霉运都倒完了,这是1996年,新的一年,新的开端,我相信,你会有一个新的收获和开始,你不会总这么倒霉的,我看你也快苦尽甘来了……”
我笑了:“呵呵……借你吉言,祝福我吧,万能的主啊,哈鲁利亚,感谢神!”
柳月抿嘴一笑,伸手拍打了一下我身上的雪花:“好了,我们走了,你也抓紧回家吧!”
“大哥哥,这么大的雪,你不要回家了好不好啊,到我家去住好嘛,”妮妮突然跑过来拉我的手,让我蹲下,趴在我耳边说:“我家的床很大的,大哥哥去了可以睡在我妈妈的床上,我睡在妈妈和大哥哥之间,多好呀——”
我心里苦笑,可爱的妮妮,你家的那张床我不是没有睡过啊!
我拍拍妮妮的脸蛋,笑了笑:“大哥哥要回家的,大哥哥有自己的家啊,妮妮听话,跟妈妈回家吧!”
妮妮恋恋不舍和我告别,跟随柳月和小红打车离去。
我站在茫茫飞雪中,孤独地踟蹰在雪地上,慢吞吞地走着。
我没有回家,却不知不觉走回了报社附近我一直没有退掉的单身宿舍。寒冷的雪夜,小屋里冷地象冰窖,我在屋子里又翻出一瓶白酒,衣服也没脱,只脱了棉衣,钻进被窝,猛喝几大口白酒,进去半瓶多,然后往床上一躺,蒙着被子,浑然睡去。
睡梦里,我充满了无穷的愁绪和悲凉,我觉得只有酒精的麻醉才能让我忘掉那悲忧,才能让我在麻木中忘掉孤独和寂寞。
冰冷的夜里,我冰冷的心在做着冰冷的梦,梦里没有色彩,没有光明,没有热量,没有温暖,没有光芒,整个一黑暗冰冷无声灰白的世界,我在其中无力而艰辛地跋涉着,每一个脚印走的都是那么吃力,那么沉重,我几乎看不到前方的一丝光明,听不到周围的一点声音,感受不到笼罩在周身的一抹温暖……
我觉得自己仿佛被这个世界所抛弃,整个世界都远离我,都嘲笑我,都讥讽我,我在桀骜地面对这一切,不驯地抗击这一切,虽然我依然屹立,但是我很累,很累……
就在我几乎要支撑不住,要跌倒,要放弃,要气馁的时候,一个温暖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阿峰,不要倒下,站直了腰杆,你是男人,你是我心目中最勇敢的男人,站直了,别趴下!”
403 滋润着我
这声音在我的耳边萦绕,在我的心里流淌,滋润着我干枯而又焦躁的心灵,仿佛黎明前的晨曦,让我在无边的黑夜里看到光明,我浑身充满了力量,来自心灵深处的力量,屹立不倒,勇敢坚强面对这黑暗和灰白,心里充满了阳光和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我渴醒了,喉咙里像是在冒烟,宿舍里没有水,我实在无法忍受,起来,打算去办公室喝水。
看看时间,半夜11点了。
走在去报社的路上,地面的积雪已经很厚了,走在上面咔吃咔吃的响,大雪无声地飘落着。正在这时,我的BB机突然响了,我打开一看,是晴儿的传呼:你不回家,又在和哪个女人鬼混!
我的头大了,忙掏出大哥大,开机,准备给晴儿妈妈家打回去。
还没拨号,又来了一个传呼,却是柳月的:“你不回家,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要冻坏的,你在哪里,速回电话!”
我又愣了,拿着大哥大,不知道该先给谁打电话。
冬夜的大雪舒缓而无情地飘洒在我的头上、脖子里和身上,纷纷扬扬,无声无息,四周一片静寂,静的我甚至能听见雪花从我耳边飘落的声音。我伫立在雪地里不动,低头看着传呼机,一手拿着大哥大,仿佛雪白世界里的一棵枯树。
我终于决定,先给柳月回电话。
我拨通了柳月家的电话:“喂——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这话纯粹是明知故问,我一看柳月的传呼内容就知道晴儿干了什么,首先,她一定是无数遍给家里打电话了,家里没人接,然后,她又给柳月打了电话,询问有没有见到我,在柳月告诉她我不在她那里之后,才给我来了这么一个传呼,带着浓郁的斥责嫖客的口气,责问我的去向。但是晴儿是怎么问柳月的,柳月又是怎么回答的,我无从知晓。
这两天,晴儿一直让我又一股寒意,虽然没有这严冬这么刺骨,却让我的心阵阵凄冷,我突然觉得晴儿仿佛是变了一个人,现在的晴儿好像不大像我一直以来的晴儿,我觉得自己晴儿突然变得有些陌生。难道女人在自己的男人出轨时都会疯狂?或者这是女人本能的生理性的防御和出击?如果晴儿认定我是真的在婚后出轨了,她这么表现到底过分不过分?她这么做,是不是在捍卫自己的尊严和幸福?抑或是此事成为导火索点燃了平日里积郁的火药?而这火药,显然是同我和柳月有关。
“你在哪儿啊?”柳月的声音显得很焦急:“外面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回家呢,到处乱跑?”
“我没回家,路上雪大,路远打车不好打,而且路滑也不安全,我就到报社附近我租的房子里住了!”我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许在到处找你呢,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柳月的声音有些不安:“我没敢让小许知道我晓得她回家的事情,我还装聋作哑问小许在哪儿?她告诉我她在娘家,说往家里打电话没人接,问我见到你没有……我一听,也急了,我也没敢说你和我们一起吃饭的事情,说没见你,然后对小许说让她不要着急,我帮她找找……哎——这种鬼天气,你心情又不爽……我还真吓了一跳,现在好了,知道你在哪儿就好了,你赶紧给小许去电话,好好解释下,她这会儿不知道有多么着急呢?”
我心里沉沉的,说:“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在去办公室的路上,我正要去办公室喝水的……”
“哦……那就好,去吧,路上小心点,”柳月说:“我估计小许也给你打传呼了吧?”
“嗯……刚给我打了传呼……”我说:“我这就给她回传呼!”正说着,传呼机又响了,我一看,还是晴儿的:“家人没人,传呼不回,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是吧?”
柳月似乎从电话里听到了传呼机的声音,说:“是不是小许又来传呼了?好了,不和你说了,你抓紧回传呼,我睡了……”
说完,柳月挂了电话。
我边往办公室走边拨打晴儿家的电话,开始却没拨通,占线,拨了几次之后,通了。
我先说话:“晴儿,是我!”
“你干什么去了?在哪里?”电话里传来晴儿带气的声音。
“我没去哪儿啊,我晚上喝酒了,吃过饭,雪天路滑,不好走,我就在报社附近的宿舍住了……刚才睡醒了,渴得慌,就起来去办公室喝水,正好见到你传呼来了,就给你回了……”我带着笑意说:“呵呵……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呢,老是占线,是不是我给你拨号的时候你也正在给我拨号呢?巧了!”
“是吗?”晴儿的声音依然冷冰冰的:“是很巧啊,你刚才一直在给我打吗?”
“是的,是的!”我忙说。
“哼……你撒谎……”晴儿的声音有些生气:“我不光打了你的电话,开始关机,后来开机占线,还打了另一个人家里的电话,同时都占线啊,真巧啊,等我打那边不占线的时候,我就立即挂死了,然后,你的电话也就立刻打进来了,你说巧不巧啊,还有比这更巧的吗?”
我愣了,晴儿什么时候长心眼了,竟然学会这个了,我一时有些后悔不该先给柳月打电话,这下漏子大了,又得费力气解释,还不一定能解释清楚。
“嗯……这个……”我吭哧了半天:“晴儿,我不瞒你,我收到你传呼的同时,也收到了柳月的传呼,我就先给她回复了一下,她说你在找我,我接着就赶紧给你打了,你不要多想的!”
“是吗?”晴儿的声音拉长了一些:“你是就简单和她回复了一下吗,这个一下至少得有5分钟吧,我可是从你们的电话占线开始计算的,这一下可是说了不少话啊,深更半夜,难道就有这么多话可说吗?可怜我在这里孤苦伶仃等着你不回电话……”说着,晴儿的声音哽咽起来,带着明显的委屈的哭腔。
“晴儿,别这么说啊,”我急了,忙说:“她就是和我说了下你打电话的情况,又问我为什么不回去,在哪儿,然后就紧急催促我给你回电话,她怕你着急呢……我们真的没有说什么别的话的……”
“你们到底说是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是真是假,谁也不会告诉我的,”晴儿的声音又变得硬起来:“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在哪里?”
“我是真的在宿舍睡觉,然后渴醒了,就来办公室喝水的!”我说:“外面正下着大雪,我正在上楼梯,还有几步就到办公室了!”
我刚说完,晴儿突然挂了电话。
我打开办公室的门,刚开开灯,还没来不及倒水,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我急忙拿起话筒,果然是晴儿的电话。
我说:“我没骗你吧,我说的是真的,我现在正在办公室呢!”
晴儿的声音听起来毫无表情:“知道了……你先不要说话,先倒水喝水……”
“好——”我答应着放下话筒,没扣死,倒了一大杯温水,猛喝一气,然后又拿起话筒:“好了,终于不那么渴了,哎呀——半夜醒了,没水喝,真痛苦啊……”
“你……”晴儿那边的声音好似充满了疼怜,又气又疼的语气:“你……你……”
我笑着:“怎么了?晴儿,我什么啊?”
晴儿这会对我一丝一毫的关心都会让我觉得乐观起来,觉得晴儿的态度在好转。
晴儿却又不说话了,电话里传来她轻轻地带有抽泣的声音。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自己那时突然觉得真的好像成了嫖客,真的出轨了,在等待晴儿的发落。
我的心里变得烦乱而郁闷,我突然搞不清楚晴儿深夜打电话找我是关心我还是在查岗!
晴儿沉默了半天,一会儿声音又传过来,变得淡淡的:“好了,没事了,你喝完水,在办公室睡吧,宿舍太冷了……我要休息了,晚安……”说完,不等我回话,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话筒发了半天呆,我不知道今晚我说的话晴儿能相信几分,我觉得晴儿现在对我的话似乎不大相信了,夫妻之间,如果信任发生了危机,是不是很可怕呢?误会不但没有消除,似乎越来越深了。
那一晚的后半夜,我没有回单身宿舍,在办公室一直抽烟,直到天亮,才洗了把脸,开始上班。
天亮了,雪停了。上班之后单位第一件事就是集体扫雪,院子里门外马路上的雪,办公室分工划分区域,各部室在责任区内负责清除积雪。我和陈静带着新闻部没有采访任务的几个记者一起扫雪。新闻部的同事们这两天看我的眼光明显很异常,更别说报社的其他同事了,我一走近他们,都冲我笑笑,然后就走开,接着又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我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只顾干活。一会听见附近又大家的说笑声,原来几个人堆起了一个大大的雪人,报社的同事们正围观说笑,刘飞也在旁边。
“刘总,你看我们堆的雪人,好看不好看?”报社办公室的几个女的和刘飞说话。
“好看啊,真不错!”刘飞边说边斜眼看着我的方向。
“哎——雪人啊,雪人,你真漂亮啊,那么纯洁,那么白玉无瑕,可惜啊,很快就就要化了……”一个同事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