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你找谁?”
对方目光机警的盯着加里安上下打量。
加里安摘下帽子,礼貌的自我介绍,“我是对面的租客,我叫加里安,先生。”
身材微胖的年轻人似乎对艾米丽房东抱着极大的成见,一听到租客这个词立马跳了起来。
“租客?哦,该死的,肯定又是费洛朗太太,我不是跟她说过了我会尽量的小声点,为什么还要叫人过来谈谈!加里安先生,抱歉,是这样的,我的情绪比较容易激动……”
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的神情,加里安连忙表示自己是无辜的,打断了他的话,“抱歉,我只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看看,跟费洛朗太太无关。听说您是一个作家,我想拜访你一下。”
“我是落魄的作家。”
年轻人纠正了一遍他的发言,挠了挠头,似乎有些泄气,将门打开了一道缝,苦笑着说道,“别门外站着了,进来吧。一个落魄作家的房间有什么好看的。”
等到真正打开门之后才知道什么叫脏乱,地上到处是拧成一团的废稿,如同雪球一般的铺满木制的地板,稍微不小心就会在地面的纸张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斜靠在笔架的鹅毛笔上凝固了干涸的墨水,铺开的淡黄色书信纸的旁边摆放着盘子,装着吃了一半涂抹蒜泥的面包。
加里安看着对方困难的弯下腰,收拾散落一地的稿件,还有一沓盖着邮戳的信件。想必那些的信封就是退稿信。
他把信封丢到一边,旁边大大小小已经摆满了一沓的信件,此时的信件积累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高度。他转过头对身后东张西望的好奇脸庞说道,“那么,加里安先生你也写东西,是一名作家?”
加里安摇了摇头,“不是,平时喜欢看书,偶尔写点东西,但也没有发表过。我只是来巴黎谋生,托朋友的关系在海关里找了一份打字员的工作。”
收拾着桌面的双手停顿下来,他转过头好奇的问道,“哦?这么巧你也在海关工作?”
“是的。”
加里安有些惊讶,没想到脾气古怪的邻居居然跟自己是同事。
年轻人不屑的说道,“我劝你早点另谋高就,那里都是一群粗俗的,愚蠢而没有远见家伙,只知道像蠕虫一样的活着,领着低廉的薪水,这辈子也不会有出息。我发誓这辈子哪怕是饿死,也不要像他们一样的活着。”
然后年轻人又自嘲的说道,“但是现在我配不上自己的野心,也辜负了自己的苦难。”
一阵风从窗外涌入,将坐上的几张稿子吹到地上,加里安随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文稿,看了几眼。目光瞥向了右下角的书名,突然瞪大了眼睛。他转过身望向对坐在窗边慷慨激昂的年轻人,眼神充满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迟疑的问道,“等等,你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
他拍了一下脑袋,才想起自己忘了向加里安介绍,连忙补充了一句,“我都把这事忘了,好吧,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爱弥尔·左拉。”
“爱弥尔·左拉。”
听到这个名字,加里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哭笑不得。没想到会在圣安东尼街区遇到未来的文学大家。难怪看门看到那张脸时,加里安会感觉这么熟悉。
面对未来的十九世纪末自然主义文学集大成者,前半生命途多舛的大文豪,加里安现在只能友好的伸出手,啼笑皆非说道,“很高兴认识你,左拉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