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雨季节里潮湿发霉的木板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声音。艾米丽太太带着加里安来到三楼,用钥匙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潮湿阴冷的味道,说明房间已经空闲很久没有住过人。加里安皱起了鼻子,打量着四周围的景色。这里的确被重新粉刷了一遍,石膏粉和阴冷潮湿的空气混杂在一起,弥漫在四周围。
艾米丽房东走到紧闭的玻璃窗面前,打开了插销,让室外的新鲜空气涌进来,屋内沉闷的空气骤然消散。
艾米丽拿着钥匙,向加里安介绍这间房子,“浴缸小了点,但是能用。算上暖气,房租一年是64法郎,加里安先生,这个价格在东部这边算是比较便宜的了。你去其他的地方询问的话,最少也要70到80法郎。”
巴黎的东部是穷人的聚集区,其他地方一个月的租金能高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此时巴黎房价最夸张的房子在波拿巴特街42号,虽是一栋其貌不扬的楼房,但却因为巴尔扎克先生居住的辉煌历史,被全世界人视为法国思想文化的重要象征符号之一。
同时也托法国现代小说之父的福,波拿巴特街创下了近年来巴黎房产价格最昂贵的记录。
加里安把皮箱放在地上,环顾了一下卫生间和卧室,发现所有的设施都刚刚翻新过,虽然简陋,但是再对比一下租赁的价格,绝对不止这么便宜,自己不禁心中起了疑惑,暗中观察了一下房东,见她眼神躲闪,又是一副火急火燎的表现,心中猜到对方应该有其他的事情瞒着自己。于是并不急着签合同,而是故意四处张望,打算从她嘴里套出秘密。
加里安走走停停,张望着四周围,假装漫不经心,“这房子的确不错,家具设施也很完好。但是……费洛朗太太是不是有些话没告诉我?”
艾米丽心里咯噔了一下,手不由自主的揪紧了围裙的胸口。看到对方的动作加里安更加肯定对方有什么事情还瞒着自己。于是停顿了一下语气,走到推开的玻璃窗面前,目光盯着马车来往的圣安东尼街,缓缓说道,“只是我从其他人心中听说这房子好像有点问题,什么问题费洛朗太太也心知肚明,我就不点开说了,只是我想从您口中得到答案,情况是否跟他们所述一样?”
艾米丽只是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家庭主妇,察觉不到加里安只是下套想套出他的话,而对方也三言两语的打探到背后的秘密。
既然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艾米丽只好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是的,既然加里安先生你已经听说了,我也就实话实说好了。不是这间房子有问题,而是斜对面住着一个脾气古怪的邻居,吓跑了很多的租客。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
“奇怪的租客?”
加里安顺着房东的手指指向,目光望向了对面不知何时打开的一扇窗。话音刚落,就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咆哮,吸引他的视线望向正对面。
“不,这是狗屎,简直就是一团糟糕的狗屎!跟圣安东尼街下水道里的死老鼠和腐肉还要糟糕!为什么又是退稿件,该死的,该死的!我诅咒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编辑!”
然后听到天花板的灰尘也为之震落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加里安目光奇怪的转向费洛朗太太,后者只是耸耸肩,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缕了一下额前的发丝,心里做好了加里安转身走人的准备。
她解释说道,“对面是一个穷酸作家,每次接到退稿信就开始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