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炼神,方可求得一恕,于是她跪着的那十天十夜……”
“够了!”敖广寒厉声道。
南颜只觉旁边的南颐神识一阵混乱,一睁眼竟见他心神巨恸,直接喷出一口血。
“舅舅!”
敖广寒身形一闪从上座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南颐面前,连点他周身数处大穴,镇住他的心神,沉声道——
“他只是陈述当年之事,区区言语挑拨你都受不了,怎么跟他斗?你先休息吧。”言罢,他屈指一扣,让南颐暂时昏睡过去,接着又对南颜道,“你也下去吧,此地自有长辈处理。”
南颜此刻也是怒火难抑,起身道:“我为亡母之事追寻多时,请龙主容我!”
……她虽戴着假面,执拗时的神态,却颇为眼熟。
敖广寒沉默片刻,唤人将南颐送出去,道:“你跟我来吧。”
南颜神识再次浸入那紫金龙形铜环,便见不止南颐一个人心神不稳,那未洲孟霄楼也一样神情癫狂。
“那时……未洲天鞘峰之下泉鬼渊突然暴发,我为镇压万鬼未能及时赶到,后来去寻她时,诸事已定,而赤帝瑶宫只说她是闭关了!”
“不,她去了凡洲。”应则唯摇去伞上水滴,仰首看向浓云暗沉的天穹,道,“那时,天道碑前娆娘已撑不住了,我又陪她同跪了三日。后来我问她,要不要改变心意,重提暮商之约,我可以道尊的遗令为她彻底化消此事。”
……暮商之约?
南颜没听明白,敖广寒却是勃然大怒。
“什么暮商之约!都过去数百年了,道尊在的时候尚不能做主,何况那时娆娘已许嫁于我!应则唯,你乘人之危!”
“天下之人谁不想乘她之危?应则唯不过凡人尔。可南芳主始终是南芳主,总有那么一根……宁折不弯的脊梁。”他说到这儿,灰色的眼瞳里似乎浮现了一丝讥诮的光,“我同她说,逸谷心魔难抑,在封妖大阵中若关上百余年,恐有入魔之危。她说她这些年只顾自己享乐,未尽到做长姐的责任,说她要启程去凡洲,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欠她一个承诺,她要用这个承诺换那鲛人复生之机,好使得逸谷不至于永坠无间。”
孟霄楼冷冷道:“之后呢?”
“我知道那人是谁,劝她说,那是修界不容之魔头,然而娆娘一意孤行,我只能跟她去了凡洲。”应则唯道,“后来的事,我只能同龙主与剑雄说。”
四下还有其他化神修士,闻言不满道——
“在座的不乏诸洲之主,玄宰既要说明当年之事,我等也应有知晓之权。”
应则唯轻轻摇头,道:“此事由龙主召集众人诘问于我,又由剑雄临宗,自然也只能告知他二人,请诸位将面子允我。”
众人顾及他之身份,一时间也无人再有异议。
于是应则唯微微颔首,除留下龙主的神识虚影,其余的全部拂去。
南颜也觉得眼前一黑,睁眼时,神识已回到龙庭大殿。
此时四下的化神修士议论声也传来。
“……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拂退我们所有人的神识,他修为又精进了。”
“天人五衰,究竟是什么境界?”
殿内喧扰了片刻后,只见敖广寒突然站起,脸色极其难看。
有人问道:“龙主,究竟真相如何?”
殿外骤然滚雷声起,昭示化神大修士怒火难抑,但最终,敖广寒仍是保持了冷静。
“诸位道友,此事本座已知晓个中详情,今日到此为止,他日若有机缘,自当昭告天下。”
众人不满,但也晓得其中水深,不是他们这些下洲修士所能参与,纷纷面带异色地告退。
很快,殿内便空荡荡起来,不多时,殿内一道虚空裂缝绽出,内中孟霄楼走出,他一来,目光便锁定坐在一侧沉默不语的南颜。
“她就是……”
“我先说好。”敖广寒面色阴沉,道,“老贼的那些旧事,你敢在孩子面前提半个字,休怪我让你客死异乡!”
“好。”那孟霄楼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善茬,但此刻却没有反驳,似是有些犹豫,但最终仍是走近两步,对南颜道,“你叫什么名字?”
南颜低着头,把假面摘下后,抬起头道:“我随我娘姓,单名一个颜字。”
刚刚那一幕,南颜这才知道她的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先言语相激,引得南颐心绪大乱,随后又自鸣立场,说明自己是为了镇压妖族而陷气空力尽,示弱后进而取得其他部洲的支持,使得龙主和剑雄若再行逼问,就是把其他部洲推远。
所有的局面都在他言语把控之中,南颜沉思若久,竟找不到一丝破局之机。
“南颜……难言,难怪要取这个名字。”孟霄楼目露茫然,他不需要什么印证,便晓得这一定是南娆的女儿。
南颜知道面前这人待她娘至真至诚,躬身行礼道:“前辈,我娘她到底是谁杀的?”
孟霄楼也同样面露难色,应则唯说,他算到南娆可能与魔头交换了什么,又诞有一女,个中详情不言而喻。而其之后在凡洲多年,不向任何人求助,想来也不愿把女儿的身份昭告天下。
他还说,斯人已逝,难道还要她死后受万众非议?
句句诛心,加之他们其实并没有确实的证据指明是不是他杀了南娆。
左右孟霄楼是不想让伊人非议的,思量再三,道:“……此事我们自会负责查实,你……罢了,再过两日只怕便有人要传扬出你的身世,你现在、你现在需要一个父亲,明日你随我回未洲如何?”
那边敖广寒正心中暴躁,乍闻孟霄楼要强行认女儿,当即拍案而起。
“等等,孟霄楼,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