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子期已死,我不想他身后再背负任何骂名。”
这是她为韩夫人以及子期所能做的最后一点了。
楚王犹豫了一下,本不想答应的,但是看到孟嬴眼中的那抹坚定的时候,才又忍痛点头,“寡人知道了。”
得到了这句话,孟嬴这才转身随着雀娘一并离去。
楚王站在这风雪之中,兀自头疼。
风雪依旧,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见了齐姬的踪影,她孤身一人回到那冷清清的东宫里的时候,凄凄楚楚的哭了一整夜。
楚王让人将今夜的残局给收拾了。
只是,毕竟孟嬴今夜的动静闹得实在是太大,不但死了一个公子,还搭上一个绛美人和尹七子,这件事情就算是楚王想要极力的掩盖下去,终究还是连夜随风透漏了出去。
这朝堂上的一场风波也悄然的蔓延。
这场风波闹得再大,孟嬴却不像其他人那样担忧。相反,她今夜一怒之下追杀了绛美人,反而是让她的心里格外的平静,前所未有的大快人心。
雀娘与孟嬴一同回了筑仙台中后,雀娘赶紧为孟嬴准备了药浴,“深冬寒夜,寒气不容小觑,如果让寒意沁入骨髓的话,公主只怕是余生都要受苦了,好好的泡上一回,将这寒气给拔除了就好了。”她说着,一边替着此刻泡在药桶中的孟嬴梳理着秀发,。
只是,她一边梳理着,一边却轻叹着气,心中也是忧心忡忡。
那墨发在冰雪之中穿行,都已然有些被冻得打结了,她只能小心翼翼的为她整理着。
药汤的暖,将这一整夜的寒意都给泡没了,孟嬴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可是心里的那一抹小小的冰寒,却不是这区区的药浴所能拔出的。
“雀娘,这里现在没有别人,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罢!”孟嬴淡淡的开口,拔下了刚才在风雪中的剑拔弩张,此时的她只剩下疲惫。
今夜子期的死,这样的愤怒,唯独在当年子夷死的时候她才有过。
但是,当时与今夜不同,她在当时选择了隐忍下去,伺机报仇,因为她的仇人是高高在上的楚王与那奸诈的费无极。可是今夜不同,她难以再像当年那样选择隐忍下去,她无论捅出多大的娄子,都必须将绛美人给杀了,否则,她绝不罢休。
雀娘不似孟嬴这样豁的出去,她在这宫里人微言轻,更不敢像孟嬴这般肆无忌惮,今夜在看到她杀了绛美人的时候,她都吓坏了,也震惊坏了。
“公主再不怕任何人,可是今夜这事情,毕竟也太过冒险了,”雀娘担忧着,“大王此人心性不定,又残暴不仁,如果他不顾一切的话,我也担心你,更何况,你还有公子珍。”
孟嬴也沉默了下去,“雀娘,你可知道,子期,也如同是我的孩儿一样?”她说着,不自觉的勾起淡淡的一抹笑,似乎在此刻忘却了他已经死去的事实,“我当年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他的母亲因为我死,绛美人也是看他与我亲近,才会将手伸向了他,我不杀绛美人……我难以放过我自己。”
雀娘又沉默了下去,“可是,终归结底,大王不看重公子期,否则的话,此事不该如此草率,堂堂一个公子,也不会死得这般窝囊。”
孟嬴也沉默了下去,雀娘的这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去,“一个公子,又算得了什么?当年太子建,楚王更是杀得毫不眨眼,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雀娘震惊的看着孟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当年楚王掉包之事,天下皆知,但是雀娘此时亲耳听到孟嬴说这些的时候,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你恨楚王吗?”孟嬴又是开口,伸出了手握住了雀娘的手。
雀娘再次愣住,在孟嬴问自己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开口回应,但是两腮边上滑落的泪水,却已经很好的道出了她此时的心声了。
孟嬴看着她流泪,自己的心也越来越下沉了。
伸出手轻触着这药汤的水面,已经开始在冷却了,她便站了起来,出水之时,带着一身的水渍,脚踝踏在这地面上的时候,雀娘赶紧上去取来衣衫,为她穿上。
在雀娘为她穿衣的时候,孟嬴却一把拉住了雀娘的手,“楚王好色,不惜父纳子媳,不惜杀害自己的亲生孩儿,更杀我子夷,我断不容他。”
“公主是想……”雀娘怔怔的问。
她自进宫后,便一直听从孟嬴的安排,却是不知道孟嬴到底具体有何打算。
孟嬴转身过来,对着雀娘说:“大王老了,该死了,他不是喜欢成仙吗?”
这句话,让雀娘打了一个激灵。
孟嬴继续道:“绛美人之死,势必会引起朝堂上的一阵动荡,如果此事能安然过去的话,我们就开始吧!楚王死后,我保你不用殉葬,到时去或留,随你心愿。”
雀娘闻言,双唇徐徐的启动,却是在启齿的时候,双唇不停的颤抖,最终是跪倒在孟嬴的脚边上,“多谢公主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