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殿试中沈沛白未及弱冠就拿了状元,他站在大殿的一角,眸中闪过欣慰和不安。
欣慰的是,肃王之子竟然如此出类拔萃,不安的是沈沛白的身为叛王之子,身份若是被人知道,那定然是一场灭顶之灾,不仅是沈沛白本人,还有沈参知一整个家族的人。
他没有想到沈参知竟是如此忠义奉节之人,当年肃王救了自己一命,他还没有来得及报答,肃王就被知罪了,而他能做的只是微末。
看着沈沛白愈发地位崇高,他就愈发胆颤心惊,生怕有一日沈沛白被皇帝发现真相,大怒之下将沈家人满门抄斩,然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早已经知道沈沛白的身份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是什么时候知道?为何没有对沈沛白下手,反而一直重用与他。
蒋公公想不明白,也决不能开口询问,然而皇帝原本对沈沛白十分信任,如今皇帝却是与沈沛白心中生隙,从那次佛像的事情开始,皇帝就怀疑这事情是沈沛白在暗中搞鬼,目的就会为肃王洗刷冤屈,回归正统血脉。
皇室血脉身份不比寻常,更何况大周惯有王爷封土世袭的制度,就好比安平王,建州那块地方丰沛肥沃,资源丰富,一直以来都是皇帝心中的隐患,他怎么会允许沈沛白这种在朝廷有威望之人爆出皇室血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蒋公公甚至怀疑刺杀沈沛白的人很有可能是皇帝派去的,极有可能派沈沛白出京,就是为了暗中好下杀手。
然而可惜皇帝绝不会相信,沈沛白根本对自己的血脉不认可,更别谈什么皇位了,他一心为了百信为了江山社稷,若非如此,当年清廉正直三朝忠臣的右相绝不可能私底下收他为徒。
蒋公公心中有所怀疑,这佛像之事定是有人故意搞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皇帝不再相信沈沛白,对他有了忌惮之心,又可以激怒沈沛白对皇室的仇恨之心,反间之计一石二鸟,而这个人必然清楚其中干系,也知道当年的陈年往事,而且绝对是一个老谋深算之人,不然绝不可能有这般的手段。
放眼整个朝廷以及大周,蒋公公只想到一个人。
那人就是安平王。
皇帝吃了药之后睡了,蒋公公走出寝宫没有多久,就见自己的干儿子过来禀报:“公公,户部侍郎林大人求见。”
蒋公公倒是有些惊讶了,连忙道:“请他去偏院。”
林奉节刚刚升了侍郎,换上了湛蓝色官袍,他是个清正之人,就算下了朝,也是一脸肃容,腰背挺直如同竹子一般,蒋公公对他一向很有好感,这个人是刚正不阿的清流,一直以来从来不靠任何势力,上次倒是力挺沈沛白,蒋公公以为他要站队,没想到力挺完以后,又开始弹劾沈沛白,三天一小谏五天一大谏,比泰国公薛太傅他们还来得频繁。
这样一个人来找自己,蒋公公不得不惊讶。
“林侍郎,不知您找咱家有何要事?”蒋公公问道。
“不敢不敢,蒋公公,下官心中有惑,想找您求解一二。”林奉节连忙对他拱手行礼。
“哎哟,当不得当不得。”蒋公公连忙扶住他。
蒋公公是司礼监总管,虽然是无品阶,权力不大,而且他是皇帝身边最为信任的人,就连泰国公和薛太傅都要讨好他,林奉节不过三品,三品官员对他这般行礼他已经很习以为常了,不过这般刚正不阿的清流给他行礼,他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住了。
“林侍郎有话请直言,咱们若是知道的,定会知无不言。”
二人进了房间,太监奉茶离去,蒋公公道:“这茶是皇上赏给咱家的,上好的明前龙井,今年的头茶。”
林奉节却无心喝茶:“蒋公公,我直接说了吧,不知道皇上的身体如何?”
蒋公公收敛了神色,看着林奉节:“林大人何出此言?”
林奉节叹息一声:“下官是杏林世家出身,祖辈世代行医,在下也耳濡目染学了十多年的医术,这半年以来皇帝面容越发倦怠,精神也是愈来愈虚浮,下官心系这国泰民安江山社稷才不得不出此一问。”
蒋公公这才放缓了脸色,叹息一声:“林大人高节忠义,胸怀百姓,是咱家误会你了。”
然后听完了林奉节一席话之后,蒋公公才知道林奉节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来,他是替右相来的,右相中风之后,已经辞官在家休养,但是却依旧心系着朝廷,听说了西川连二连三的战败,赵延玦生死未卜,终于坐不住了,派了林奉节来探口风。
蒋公公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林奉节竟然也是右相私下收的弟子。
这么说来,沈沛白与林奉节还是同门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