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李雪正轻轻给鹄儿掖被角,珍姨娘跪伏在小摇篮旁边, 静静等候李雪的发落。
这时, 方才胡乱披了一件衣裳出门的顾文昌也理好了衣着,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珍姨娘面带希翼抬起头, 仿佛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顾文昌身上, 寄托在那个会在夜里搂抱着她, 柔声轻喊“珍娘”的男人身上。
李雪缓缓起身,微抬下巴,“人都到齐了,出去说吧,鹄儿刚睡着。奶娘,照顾好小少爷。”
话音落下, 就率先缓步走了出去。
珍姨娘也被春柳和夏莲架了起来, 半扶着往外带。
她面露仓皇看向顾文昌, 却发现顾文昌压根没主意她,似乎眼中根本没有她这个人一般,早和李雪一前一后出去了, 只看得见一个颀长的背影。
众人到了正厅, 李雪示意春柳将人放下, 然后看向顾文昌, “夫君, 后宅之事, 原该由我来处理。但珍姨娘身份特殊,既是你的爱妾,又是鹄儿的生母,我也不能随意处罚。所以,特意将夫君请来,做个见证。”
她声音冷冷的,没说一句话,珍姨娘就颤抖一下,她仍旧穿着早上那件薄衫,外头笼着镂空细纱,显得娇俏可怜,惹人怜惜。
顾文昌看了一眼珍雪,只见她杏眼中含着晶莹泪珠,仿佛柔弱无骨般瘫软在地,就那么满含希翼看着他,不由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到底是相伴一年的人,哪怕只是当个儿玩意,也还算是合他心意的玩意儿。
若是从前,看在往日的情谊上,他怎么也会护上一护;但今日,他却是不想和妻子起了龃龉。
顾文昌迟疑片刻,道,“夫人说笑了,后宅之事本该由夫人处理,哪有男子插手的。”
他话一出口,不光是珍姨娘仿佛见了鬼似的看向他,就连李雪也有些狐疑,珍姨娘的确很合顾文昌的心意,这一点顾府上下皆知,所以她压根没觉得能靠着这个错处将珍姨娘撵出去,不过是想好好教训一番。
但眼下的情况却是,顾文昌摆明了态度,珍雪任由她处理,他不插手!
李雪最先反应过来,道,“既然如此,那夫君就在一旁做个见证吧。”
她脸朝向瘫软在地的珍姨娘,表情冷冷的,“珍姨娘,你身为姨娘,却犯下大错,意图谋害小少爷,你可认罪?”
珍姨娘仍自垂死挣扎,“夫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珍雪身份低贱,不敢和夫人争锋,求夫人放过我!”
说完,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洁白的额头血肉模糊,很是触目惊心。
李雪侧眼看顾文昌,发现他果然面露不忍,就连正厅站着伺候的小厮也有几分同情怜悯。
她勾唇一笑,往前走了几步,“珍姨娘的意思是,你未曾谋害鹄儿?也从没想过,靠着让小少爷穿小衣裳而啼哭不止,让小少爷重回你的身边。”
她厉声道,“春柳,请管事把东西呈上来,另外,把姨娘房里伺候的慧儿带上来。”
她早就知道珍姨娘胡搅蛮缠的本事,但她也不屑和对方做什么口舌之争,她是主子,珍姨娘是下人,和她争辩反而有失身份,所以,鹄儿情况一转好,她就派春柳去寻了管事。
这管事是她从李家带来的,曾受过她娘的恩惠,对她忠心耿耿。
管事捧着个盒子进来,“夫人,这是从慧儿房中搜出,还请夫人过目。”
珍姨娘不过是个姨娘,虽然受宠,但身份低微,又是奴婢出身,不能随意出门。她们又是昨日才刚搬到锦州府,人生地不熟的,她不可能打通跑腿小厮去买衣裳,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
所以,给顾鹄穿的衣裳,要不就是珍姨娘亲自动手做的,要不就是身边伺候的人做的。
管事很聪颖,直接做了两手准备,一边派人把慧儿捆了,一边搜主仆二人屋子。
珍姨娘见到盒子时已然面露绝望之色,只能寄希望于李雪找不到钥匙,打不开盒子。
哪想到,李雪压根懒得找什么钥匙,吩咐春柳去后院找柴刀,直接劈开了。
箱子里果然是针线布料,李雪拿过顾鹄方才脱下的衣裳和箱子里的作对比,果然发现一丝端倪,不光布料一样,就连缝制手法也和箱子中作废的衣裳一模一样。
大概是慧儿受珍姨娘吩咐做好衣裳后,心虚之下,不敢偷偷把剩下的布料丢出去,便锁在箱子里,藏在柜子衣物底下。
慧儿见事情败露,便拼命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是珍姨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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