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抵抗的信心或耐心从而露出可能的马脚,让审问者验证他话语的真实性。
李县丞皱眉,不懂程平是什么意思,倒是赵主簿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果真,通过重复讯问,程平获得更多细节,姚老丈家境颇好,其子姚大郎贪酒好色,当初偶见魏氏,贪其颜色,便刻意求取这位并不门当户对的贫家女。后却常因怀疑妻子外遇殴打魏氏,而魏氏并无说得出来的出轨迹象。魏氏在出事的头一天曾回过娘家,回来以后到出事之前,不曾再见过姚大郎。
见再问不出别的,程平让吏人先带原告下去休息,堂上便只剩了县丞、主簿、典史和两个吏人。
不能相对无言,赵主簿先道:“虽姚氏子无行,但若是魏氏弑夫,其罪也是当斩的!”
李县丞缓缓地点点头。
程平对唐律学得有点二五眼,都是知道放了外任后,在路上临时抱佛脚现学的。细节记不住,这些大条例,程平还是记得的。依照唐律,谋杀亲夫,确实当斩。但这里面明显有隐情啊。
程平没有明显地反驳赵主簿,只是笑道:“且等白县尉回来我们再说这个,现在什么都是一面之词,当不得真。”
程平招呼吏人上茶,问起县里一些庶务,李县丞和赵主簿分别给她解答。对他们的分工,程平也大致了解了,李县丞主抓户籍、钱谷、税收,赵主簿则管稽考簿档和县衙庶务。②程平又问了问到州府的路途。
赵主簿笑道:“名府想来是要去拜见刺史?穆使君最是仁德宽厚,名府见了就知道。”
这位莫非是穆刺史的人?还是狐假虎威?程平面上却做欣喜放心状:“真好!遇到一位仁德宽厚的上官。”
三人直聊到快敲暮鼓了,外面终于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赵主簿笑道:“一听便知道这是白县尉到了。别人再没有这样大的动静。”
程平看他一眼,只是笑笑。
果然是白直等到了。他身后的衙役把女犯掼在堂前地上,白直叉手:“下官把女犯带到。”
程平点点头:“辛苦了。”眼睛看的却是女犯。这女子发髻散乱,面目肿胀有伤,目光散乱怔忪,坐在地上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宛如行尸走肉。
“你是魏氏?事情是什么样的?你对本官讲来。”程平道。
程平说了两遍,那女子才抬眼看程平,程平只觉得她的眼中空洞洞的,除了有些惊恐,看不到别的内容。
程平把声音放得更温和些,又问了一遍。那女子却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说。
看程平似乎拿这女犯没办法,赵主簿赶忙为上官分忧,提醒她:“这种奸邪之徒,不动大刑,恐怕不会招的。”
程平却道:“先押下去吧,回头我们查过其他,再提审。”
程平问白直:“尸检如何?”
白直掏出尸格给程平。
程平细看,尸体身上一共有两处刀伤,一在臂膀,一在心肺,后者是致命伤,并无其他伤痕。
程平问:“找到凶器了?”
“找到了,是一把切瓜细刀,刀痕对得上。”
“在哪里找到的?问没问过,这把刀平时在哪?”
“便扔在卧房。平时在厨下,夏日偶尔也拿到房里切瓜吃。”
程平笑着看他一眼,思路一样啊,少年!所以,是什么愿意让一个女人提前备好凶器,要刺死丈夫呢?
程平对板着脸的白直笑道:“齐同可探查出什么?”
白县尉成为本县第一个被程县令称字的官吏。李县丞看一眼程平,赵主簿笑一下。
“下官问了左邻右舍还有姚家仆人婢子,这姚大郎长相粗陋,却娶了漂亮娘子,便总狐疑些什么,时常殴打魏氏。据姚大郎贴身仆人讲,事发前,他在城里妓家过夜,晨间还喝了酒。”叙述完事实便停住,并不说自己的推测。
“据姚老丈说,魏氏昨日曾回娘家,你去她娘家看过吗?可是遇到了什么人,或者发生了什么事?”
因想着还要讯问魏氏,关于魏氏行踪的事,白直就没大在意,不想小县令会问起……
白直抿抿嘴道:“名府直接讯问那魏氏不就行了?”
程平摊手:“魏氏跟掉了魂儿似的,怎么问?”程平终究带着现代人的思维特色。
不想白直“嗤”地笑了,“程县令不会是怜香惜玉吧?直接上邢就是,不用大邢,鞭笞几下,管保什么魂儿都回来了。”
程平抬起眉毛,负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赵主簿连忙道:“白县尉也是为探查命案心切,出言急躁了些,还请名府莫要怪罪。”
白直瞥赵主簿一眼,从鼻子里哼一声。
程平却淡淡笑道:“无妨。”她自己不知道,此时的神情与陆尚书像个十足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