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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冲入人群间, 与此同时,看到零星还保有些许理智的感染者,迷茫地四处转悠着。
人群越来越密集,给他的时间很少, 也不知道骚乱是什么时候开始,当身后传来尖叫的时候,叶小川甚至没有回头。
井然有序只存在相对温馨的舒适圈里, 当危险危害到自身, 建立的秩序就显得不堪一击。
哪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们也开始往回跑, 这是遇到危机时的本能。
这次和人流方向倒是一致了,但推搡和躁动充斥在人群中。
叶小川目测自己还有二十来米就能冲出堵车范围圈了。
后方, 一个黑壮男人跑出来探头探脑的,完全没注意后方凝视着他的老妪,老妪扭动着脖子, 张开满是血污的口, 跳到了男人身上挂着, 一口咬上肩膀, 男人一声历喝却甩不开老妪, 反而因为两人剧烈争斗将逃命的几人撞倒在地。
发生的太快,一女白领看着面前这一幕, 抖着身体, 捂着心口不断后退, 摔了一跤,磕磕绊绊地离开这里。
这样的画面不止这一处。
叶小川听到附近撕心裂肺的哭声,就在他的必经处,犹豫只是瞬间,也没给他那么多时间思考对错。他一掌撑在引擎盖上跳过去,丝毫不花俏的动作,却很实用。下面是一个扎着小辫子的萝卜丁,不远处有个因为踩踏而倒地的女人,女人拼命想起来,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朝着那哭泣的声音方向伸去,却被后面前赴后继的人踩到了背脊,再也抬不起来。
这时候,没人会帮她,也根本不在乎脚下是否踩着人。
哪怕场面混乱也好像能听到骨骼被踩碎的咔嚓声,叶小川掏出口袋里还没融化的糖果塞住萝卜丁的嘴,冷声道:“不许哭。”
冷沉的声音成功镇住这孩子。
叶小川踩了两下引擎盖来到那母亲身边,将小孩放上面,用力气将几个踩踏她的人拉开,握住那母亲求助的手。
那母亲在冰寒中倏然感受到一股温暖,呆呆地看着过分年轻的人,似乎还没从死亡边缘和剧痛中回神。
“别愣着,是你的孩子吧。”
女人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刚接过失而复得的孩子,泪水不断滑落连连鞠躬。她刚才以为必死无疑,当自己设身处地在必死的环境时,每个人都期待他人能有一丝善心帮一把,但更多的只是事不关己的面孔。
女子想道谢,但青年早就踩在一辆辆车的引擎盖上离开。
叶小川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承受生命重量的谢意,他只是因为顺路。
不少人发现他爬上引擎盖快速跳跃离开的方法,纷纷效仿,但车辆的漆面较滑,没有一定体力和平衡感也无法脱离困境。
爬上车顶的人越来越多,出现了争抢,一青年用身体撞开了叶小川。
下一刻,那撞人的青年被扑上来的感染者拖住了,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叶小川没有踩到车上,站在高处是另辟蹊径,也容易成为活靶子。
叶小川被撞到了另一辆车上,头部磕到到反光镜,背脊也与引擎盖亲密相撞,痛哼了一声,直感头晕目眩,还没站起来就被从前车窗中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他的T恤,叶小川犹如醍醐灌顶般清醒了,推开那只手,机警地转头,副驾驶位上坐着一个看上去很柔和的少年,是个感染者。
“哥…哥,痛不…痛?”少年迟钝地问着,眼瞳、眼白却是淡灰色的,快要失去理智了。
叶小川莫名有些酸涩,看样子应该是家人带他去就医之类的,没想到遇到天坑导致大塞车。
再回头那锲而不舍的国字脸又跟来了。
叶小川没回答,甩了甩眩晕的脑袋,继续往前跑。
到了包围圈外围,终于离开了堵车长龙,他没停留,想找自己的自行车,已经被踩踏得变了形,好像并不那么意外。
转头,后方一片狼藉,有被扑倒啃咬的,有被传染后神志迟钝茫然的,有推开他人只管自己逃跑的,甚至还有因为争抢而不顾场合大打出手的。
背景是那黑黢黢的无底天坑,以及始终萦绕在周围的淡色雾霾。
只一眼,叶小川就收回了视线。
他全身都轻微地颤抖着,周围是一幢幢老式商务楼和住宅区,一楼开了店门的只有一些早餐店和24小时便利店,当这些店员看到四散的人群,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一同跟着人群跑。
如果还在大学时的叶小川,说不定还会写一篇何为社会从众性的论文。
他看到一群逃向便利店的人,没多久,血色染上了玻璃。
他神情紧绷着,打消了刚才一闪而过的想法,掏出手机听到安准南那头传来的撞击和嘶吼声。
叶小川有些慌神地喊着发小的名字,从刚才通话状态来看,显然医院是最先发生疫情的地方,从概率上来说,安准南的情况远比他要危险。
叶小川并不与那些毫无章法逃窜的人一起,他边跑边观察周围的路,速度不算快,但也不算醒目。记得看新闻的时候,他们这个区只有江阳路上一个土坑,这也间接说明其他道路还是原样,避开有桥的路段,大路加小路有六条可以通往棚户区,从距离来看,他当然会优先考虑最近的,他拿出了上学那会跑一万五的冲劲。
另一边,安准南随着幸存大部队往逃生通道上逃,一楼地面上全是各种患者和家属,在他们往下看一眼的时候就确定绝对不能下楼,不能下只能上,天台是他们仅剩的希望。
但病患远远比幸存者多,每一层还有新的感染者加入。
他们想打开天台的门却发现是被粗链锁着的,大部分医院为了防止病患轻生,连窗户的打开角度都有规定,更何况是天台的门。
“院长,快拿钥匙啊!”
谁能想到希望就在眼前,却被这铁链挡住了去路,老院长哆嗦地开着铁链的锁,几个男人包括安准南在前方抵挡前赴后继的感染者,他亲眼看到一个实习医生将护士推到感染者的队伍里。
那护士像是被献祭一样,被感染者咬着全身,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
安准南怒吼:“你还是男人吗?”国际惯例,老人、小孩、女人都是优先被照顾的。
对方不甘示弱,冷笑道:“牺牲她一个为我们拖延几分钟,救的是更多人,包括我和……你,而且她只会拖我们后腿,你该感谢我。”
叶小川从逃出堵车现场后,就戴上了蓝牙耳机,手上不停查找手机中的信号源。
他平时坚持运动,没在这方面省钱,刚才就连通了蓝牙,这会儿听到另一边的对话,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
恶人的恶一目了然,相比之下,更可怕的是平时不作恶,却会将道德当做利器的霸凌者。
锁终是被打开,几个人联合将链条抽出,终于逃入天台,但感染者的速度并不比普通人慢多少,力气还大了数倍,几个男人拼命抵挡从门缝中钻出的头,安准南眼看周围没有武器,只能用脚踹着不断挤压而来的感染者。
隐约在嘈杂的环境中听到叶小川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吼道:“叶小川,不管你现在在哪里,记住要逃到安全的地方,哪怕不是家里也要是没有危险的,听到没有!不要去接触他们更不要被咬!”
这也是叶小川想对发小说的,至少现在,他们都没有时间再静下来聊一聊了。
叶小川继续在手机上捣鼓着,自从上次发现家里被安装了监视器后,他的手机也让发小公司里的工程师检查过,并没有查出什么监控监听设备,不过事后加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一个无线电接收器,信号范围可以扩到一个区,一般会用无线信号的都是警务人员,安准南是为了他的安全特意装的,遇到危险可以报警,也许他们都没想到有一天会遇到这种情况。
他搜索着信号,也许是感染者体内的病毒爆发,加上天坑的阻碍,把渝市分裂成了几块区域,要去哪个区域要比平时困难许多。这附近似乎没有警备力量,他搜索不到信号,回头看了一眼跟着他的感染者,足足五人,除了阴魂不散的国字脸,还有刚才抓住他衣角尚有一丝理智的柔和少年,看来也完全感染了。
随着他越跑越远,跟着他的感染者只会越来越多,不少像他一样逃出来的人已经被追上,几个感染者一同围堵,再强壮的人都不可能一对多。
而且他的体力在下降,他必须要在体力透支前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得到喘息机会。
就在叶小川要放弃的时候,一丝杂乱的信号声传来,他喜出望外。
天坑,是大型喀斯特负地形,一般存在于人迹罕至的溶岩地区附近,是由地下溶洞多次坍塌形成的,比如我国陕西汉中地区就有天坑群,住在城市中的人是看不到的。
现在不但看到了,还像活物一样生长繁衍,这就耸人听闻了。
他们站在天坑边缘,就恍如在山崖上,难怪车子全停在离边缘至少两米开外的地方,再往前一步就要连人带车一同坠落。
面前的天坑无底、陡峭、巨大,直径至少有百米,从坑底卷上来一股股阴凉的风,对于炎热的天气来说,这是少有的凉快,但没人为此庆幸。
叶小川吹着凉风,那一头安准南的声音还在继续。
“被你说……中了,你是不是察觉到了点什么?我刚才给我家老爷子拿预定的早餐,楼下躺在床位上昏迷的人都醒了,皮肤恢复的速度就像被注入了好几桶胶原蛋白,又重新返老了。”
“我在诊所里也有看到,这或许算是好事?至少都恢复原貌了▼_▼~”叶小川从天坑的震惊中回神,继气候、人、植物巨变后,地貌也变化了。他正试图撤离,今天这班是不能上了,他还是先回家再说。
“这时候你还要皮一下!好事你个头,那是最开始…他们变年轻后,医生护士家属都高兴疯了……等等…”安准南突然没了声音。
“你那边现在很危险?先别说电话了!”
过了一会,才传来声音,些微喘气:“死不了…”有感染者突然从电梯里冲出来,被他一脚踹远了。
叶小川撤出去的时候,后面堵着的车辆上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将这里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后面的人想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吵闹声此起彼伏,这加大了叶小川的离开难度。不慎又撞到了一个灰色瞳孔淡灰色眼白的老人,在这样的气氛下颇有些渗人,灰色……?
叶小川说了声抱歉,老人的样子有点熟悉,刚才来时撞到的好像就是这个人。
“没…关…系。”老人脸缓慢地说着话,声音沙哑极了。
叶小川心跳微微加速,潜意识在警告他,不能被老人注意到自己。
他身高超过一米八,哪怕矮着身体也是目标明显。
穿梭地太急,又迎面撞上一个国字脸壮汉,那国字脸侧过头,望着他。
国字脸扭了扭脖子,咔嚓,很轻,是脖子与脑袋骨骼错位的声音,又是灰色的眼瞳,加上刚才的老人,单单是这里就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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