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南!”秦勉的热情一贯的不要钱,对着谁都能一下子扑上去,“我可想你了啊,看我给你带了礼物,你有没有很感动!”
“我感动,都快感动哭了。”官家一巴掌把他从身上拍下来,“给我滚回宫里去,等我回去收拾你。”
官家大多时候都是个和蔼可亲的官家,就只有对着秦阿勉的时候才这样凶神恶煞,训儿子似的生怕他不成器。
试想自己亲儿子招呼不打就跑去了别国,哪个爹妈都得担心死,秦勉不是他亲儿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更是他全力栽培的好苗子,万一有个好歹,他找谁要去。
“嘿嘿嘿……”秦勉腆着脸跟在他身边,怎么都撵不走,官家也是没了脾气。
秦未自马车出来,“见过陛下。”
“将军。”官家打量他,“将军你……”
“没事,老毛病,让陛下担心了。”
老毛病就是眼睛,官家早就知道,他再次打量他的眼,心里一阵惋惜,“将军受苦了。”
“南南你的手好凉啊。”秦勉抓着他的手,感觉不太正常。
官家收回手,握拳咳嗽两声,“没事着凉了,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我错了啊南南,我这就回宫里照顾你吃药,你肯定是因为偷偷把药倒了才不好的。”
官家脸一黑,“能不能不要说实话。”
他这病其实拖了好一阵子了,只不过仗着年轻就没怎么在意,他不在意,可是吕二口着急,好说歹说劝着让御医来请了一回脉,说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操劳太过又感了风寒,方子倒是该开的都开了,但就像秦勉说的,他一口没喝,都给倒了。
二十几岁正是壮年,官家看着却有些孱弱憔悴,他自登基以来,身上的担子一日重似一日,因为秦将军的期许,他把自己逼的也紧,旁人不知道,吕二口最是清楚。
可吕二口更清楚的是,官家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但是距离一个有能力的帝王还差得远,这点他无法自欺欺人,若是只当个小国主,再有蔡兄弟他们帮衬着,倒是可以支撑,可现在不一样了,如此大的疆域,天下的帝王,他只会愈加吃力,迟早把自己给压的喘不过气来。
再有秦将军这样情况,不知道还能帮他几日,吕二口今日跟他老大聊了几句,能看的出来她对秦将军的担忧,如果将来他再退了,吕二口叹气,他实在不敢想会是个什么局面。
夜深的时候,吕二口给坐在书房的官家倒了杯清茶,“陛下,您喝过了药,还是早些歇息,如今朝堂事多,万事都得靠您,可得顾着点身子。”
“二胖子,你看阿勉出去一趟,是不是更成熟了。”
没头没脑的,官家问了这么一句,吕二口一愣,“可不是吗,眼看着又长了一岁,又经历了生死,且要成熟呢。”
吕二口不免想起他们当年,从一个只知道吃睡的傻小子成长到可以接受生命中任何挫折跟磨难,不过就是从一场生死离别开始的。
官家问完了一句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吕二口看出他有心事,便也没催赶他去休息,只默默在一边陪着。
似乎是过了好久好久,在吕二口感觉自己要睡着的时候,又听他开口,“二胖子,如果当初说要我当天下的主,我可能根本不会干的,我这个人你知道,活着没什么目的。”
官家站起来伸了把腰,“太累了,我的志向从来都是有自由就好,如今不知不觉,又把自己圈住了,你说我这是图甚。”
吕二口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他心里砰砰跳,不太敢想方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
是啊,他太累了,吕二口比谁都清楚,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他也开始忽略官家承受的重担,似乎早就超过他能承受的极限。
吕二口只是想着他能再强点,能再比眼前更上一层,可这层层的叠加时间久了,那就是山一样的担子,他自认比谁都关心他,都了解他,但是最终,他也不知不觉成了增加他负担的砝码。
他撑不住了,他想放弃了,这是吕二口那一瞬间的念头。
“去睡吧,我会好好喝药的,阿勉那贼小子盯的比谁都紧,根本逃不过去,我可不敢倒下,这两年朝局不稳,如何也不能辜负秦将军打下的这天下。”
吕二口稍稍松了口气,但不知怎的,他感觉陛下在跟秦将军做一样的打算,撑过这两年,大周朝坐稳了天下,然后……然后就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