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余生因为发麻打颤的双腿还是被那阵车风给带倒,碰一声屁股重重跌坐在地上,疼痛沿脊椎骨一路往上窜。
余生痛苦的皱了皱眉,但眼下顾不上那些。
忍着疼,双手撑着地爬起来,透过前面挡风玻璃,看清开车的不是顾佑洺,也看见后座坐了个人,于是二话不说冲到后座,抬手碰碰碰的拍打车窗玻璃,“要上床是不是?好,我答应你,我和你上,多少次都可以,你把澄澄还给我!”
碰碰碰——
寂静夜里,头发凌乱衣服湿透,再加摔过一跤,余生用力拍打车窗的模样狼狈的足可媲美夜色中冲出的女鬼。
一瞬间愤怒委屈交杂,眼泪混着雨水不断往下掉,“你算什么男人?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不想这样。
二十五岁,她也有很多美好憧憬,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想要一个依靠的肩膀,停靠的港湾,想要有人关心有人疼……
可是都没有!
四年前,他就已经把她毁掉了!
还不够,如今还要抢走她女儿……
“开门!你开门啊……”她崩溃到泣不成声,“我求你,你把女儿还给我,我只想要我的女儿,求你……”
余生满心绝望,就在她以为车里的人要无动于衷到底时,黑漆漆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下。
玻璃降到一半停住,等余生借着昏黄路灯看清里头那张脸,一时间眼底错愕与恐惧交杂,脚下更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
怎么是他?
公司回来,时谦一路上闭目养神,后半段路程倒是养出几分浅浅睡意,只是后来车子急刹将他惊醒。
此刻他眼底睡意未散,却又腾起几分阴翳,看向窗外的眼神很是不善,“我主动的时候余医生推辞的厉害,怎么?才过一夜余医生又后悔了,主动送上门来,给我……上?”
“……”
余生没想到会是他。
但又想到他和顾佑洺的那层关系,下意识问一句,“这里是你家?”
车里,男人抬头看她一眼,那眼神活脱脱在看一个弱智,但薄唇紧抿着,不作回答。
应该……就是他家!
余生心头一喜,连忙恳求,“时先生,能不能麻烦您带我进去,我女儿在里面!”
“不能。”男人无情的先动薄唇,而后不再看她,重新升上车窗。
“时先生……”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余生紧抓着不敢放,双手死死扒着正上升的玻璃,“时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如果您在生我昨天没有为您治病的气,我道歉,我答应给您治病,只是求您带我进去……”
她手指卡着,玻璃离关上只剩那一点缝隙,她却不知疼痛似的,隔着那点缝隙一遍接一遍的哀求。
哗啦啦——
雨越来越大,雨幕中,整个画面像是静止一样,车子停在那里,足足一个小时过去,余生沙哑的嗓子被雨水呛到,痛苦的弯下腰去,一阵猛咳。
一整天风吹日晒雨淋加上没有进食,她情况有些糟糕,体力几乎不支。
硬撑着也只想见到女儿而已……
“时先生,咳咳……我咳咳!求您……”
她好累,快撑不住了……
一双腿开始不停打晃,摇摇欲坠。
明明还在下雨,可头顶却突然不再有雨打下,是幻觉吗?
她有些吃力的抬头,看见司机模样的男人在替她撑着伞,“先生要你牢牢紧记这一刻的绝望,上车吧。”
无需他说,她也一定会将此刻绝望铭记在心!
余生脚下步子艰难跨开,每一步都要撑着车身才能进行,绕到另一边的后座,司机替她开门,由她进去。
车里,隔绝外头风吹雨打俨然是另一个美好世界。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在的话……
此刻,他慵懒斜靠在车椅上,左腿夹着右腿,腿上摆着书,单手撑头,视线悠闲的落在书上。
他就是这样让她在车外多淋了一个小时雨!
余生身上头发都在不断滴水,很冷,狼狈的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她尽可能的紧靠车门,很快脚下地毯已经湿了一片。
可是时谦却半点没有叫司机开车的意思,她不敢催。
“阿嚏——”
那一个没忍住的喷嚏彻底打断车里安静,边上‘沉迷’书本的人一下就被坏了兴致,啪一下合上书本丢在一边,修长指节交叉摆在膝盖,没叫司机开车,却是侧头看一眼才打过喷嚏,正局促揉着鼻子的余生,薄唇缓缓勾了下,玩味出声,“一小时零三分二十一秒前,你似乎骂我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