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司的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云淡风轻的模样。
只不过无人知道,他缩在宽大袖口的手指指尖正在微微颤抖,透露出几分主人隐藏在心最深处的痛苦。
他淡淡笑了笑,并没有问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在薛齐的眼里显得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感觉。
季云司缓缓走到立在房中的那盆浅蓝色雪明花前,伸出手捻下一片柔嫩的花瓣,放在指尖轻轻搓揉了片刻,方才转过头面向薛齐,一字一句缓缓问道:“你是不是,在祭坛那里看见了……我的母亲?”
似乎是并不怎么愿意说出那个称呼,季云司说这话时候的声音有些低。
语毕,季云司松开了手,将指尖捏碎的那片花瓣扔在了地上。
薛齐抬起头,皱了皱眉,问道:“大祭司,您在说什么?”
季云司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目光沉沉地望着薛齐,轻声道:“我的母亲,是那个穿着和我一样的白色祭袍的……小女孩。”
不等薛齐回话,季云司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好听,和他的人一样,让人完全讨厌不起来。
“很奇怪吧。”
嗯,是挺奇怪的。
薛齐心中这般说道,面上也适当的表现出一点惊讶的神情来。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季云司淡淡道。
作为雪国的大祭司,他们生来便比常人的寿命长,一任祭司往往肩负着辅佐三代君王的职责,三代结束,便将祭司之位传交给下一任祭司。
昶帝是他成年之后辅佐的第一个王,他便多花了些心思在年幼的昶帝的身上。
作为母亲的阿蛮自幼便很疼爱季云司,但是他并没有多想些什么,直到后来,她将自己也变回了幼童的模样……
她踩着轻快地步子来到他的面前,邪肆地看了不远处习武的陛下一眼,而后仰头笑着问季云司,她现在跟陛下一样了,这样子的她,他是不是就不会忽视了。
是不是……也会将所有视线都专注地放到她的身上了……
薛齐并不知道季云司心中所想,但是他能感受到面前面容俊美苍白的白衣祭司的心中并不想他面上这般云淡风轻。
薛齐静默不语,等待着季云司接下来的话,只是他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双手被宽大的袖口遮住,苍白病态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温柔的笑。
薛齐静静地望着季云司,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许久之后,季云司才突然开口道:“你知道吗?我从出生……到现在,我知道我一直在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