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办?”
詹程程想了会,道:“我没有你这样的经历,但我有个表弟,跟你有些类似。”
“我表弟不满半岁爸妈离开了他,因为家里穷,不得不出去打工,他成为了留守儿童,虽然原因跟你不同,但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孤单感,应该差不多……起初表弟也恨他的父母,他读完小学,他爸妈想接他去城里读初中,他不肯,他爸妈回来找他,他就躲起来不见,甚至躲到深山老林,把他父母吓得天翻地覆的找。”
“有一天我问他,为什么这样,他说,他要报复父母,我问那你现在报复了,你让你爸妈难过了,那你就快乐吗?他不说话了,很显然,他的报复,一点也不能让他开心。”
“我说这话并不代表什么立场,这世上不及格的父母就是不及格,没有什么理由推脱,你愿意原谅是你的事,不愿意也是你的事,没有任何人能指责,只是所谓的血缘关系或许可以斩断,但人一生,快乐是不能被斩断的,人从出生开始,生命就在进入倒计时,大好的时间拿去恨不可惜吗?就像我那表弟,他看似折磨了父母,其实也在折磨自己,他一点也不快乐,那么恨对他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我说这话不是要你放下那些过往,毕竟伤害已经存在,只希望你不要再折磨自己,如果你心里除了恨之外还有其他情感,能不能听听自己真的想要什么。就像我表弟,一边恨一边藏着爸妈的照片,一边恨一边盼着过年,因为一年到头,只有过年爸妈才会从城里回来住几天,他成绩好,不理爸妈,但又盼着爸妈回来能看到墙上他得的奖状……所以,他的恨只是表象,只是对父母一种无声的控诉,而他更想要的,是父母的爱。”
“这世上没有人愿意天生就孤单,盛星河,你看烟火时,一定希望有人陪着,你吃汤圆时,希望有人陪着,你病了痛了,也希望有人陪在床头,你睁眼就可以看见的温暖……”
“如果你心里还藏着一点期盼,能不能试试,就当为了自己……如果恨下去也没有意义,那就选一条让自己开心温暖的路。”
……
长长一席话说完,两人久久无语。
夜色归为静谧,空中像不曾有过那般明亮璀璨的烟火,只有地上那放置过烟火的纸盒,碳红色火星缓慢地灼烧着它们,这最后的光与热。
詹程程内心也跟这纸盒一般,被微微的小火,缓缓地灼。
她哪有什么表弟,无法是捏造个角色,好让这番话更有代入感罢了。她能感觉得到,盛星河的内心是痛苦的,她说这番话不是想让他原谅薄情的父母,只是希望他不要折磨自己。
须臾,盛星河迎着风吐了一口气,像是亢长的叹息,又像是无声的感慨,詹程程见他紧拧的眉目松弛了些,仿佛进入了新的深思。
过了好久,他侧过脸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汤圆还有吗?”
“有。”詹程程意外于他的跳跃性思维,更诧异他吃了一碗竟然还要再来一碗,看来她刚才的话应该让他的心情有所缓和。
盛星河仿佛是看出她的心思,虽然仍没有笑意,但眉目已经舒展开来,这是他今天最好的表情了,“小蘑菇,你手艺不错嘛。”
詹程程端着碗,“过奖过奖。”
“毕业以后可以来我们家做厨子了。”
詹程程:“……我努力考大学不是为了做厨子。”
“哼。”盛星河抿了抿唇,唇线弧度有些微的扬起,是个心情持续转好的表现,他突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小丫头片子,你还瞧不起我们家了!”
詹程程赶紧拨他的手,她还没被异性这样对待过,恼道:“你不许瞎捏!”
盛星河恢了少爷做派,“我偏捏!”眼明手快地又多捏了几下。
他长手长脚,詹程程哪里是他的对手,急得只有躲,“停!男女授受不亲!”
盛星河掐得更加厉害,“是吗?可那天陈默安也摸了你头啊!”他说着就去学,手抬到她头上,捏着她软软的头发揉了一把,“他摸得我就摸不得啊,我偏要摸!”跟摸小猫小狗似的。
詹程程真生了气,脸颊圆鼓鼓的,连手都捏成了拳头,威胁道:“盛星河,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我要爆发了!”
盛星河看她的手小小的,捏成拳没有任何震慑力,“好啊,爆发啊!我看看是怎样啊!”
“我真爆发了!”詹程程将手握拳,捏得紧紧地,盯着盛星河。
“爆啊!”
詹程程的小拳头像她的情绪一般,威胁地举在盛星河面前,终于捏到了极致,嘴里喊:“我要爆了!”拳头摊开,张开五指……再配上她嘴里的神同步配音,“砰!爆了!”
盛星河的唇线弯起,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就叫爆了!还以为她要怎么怒火滔天毁天灭地!结果她把紧捏的小拳头猛地松开这就是爆发了!
偏生詹程程还顶着个可爱的蘑菇头一本正经:“我厉不厉害!”
盛星河点头:“厉害!厉害……大佬!给跪!”
“那你跪啊!”詹程程知道盛星河不会这样,便伸手虚虚扶了他一把,“罢了,爱卿免礼,平身。”瞬变戏精。
盛星河更觉得好玩了,又想揉她的头发玩,她本就个子小,脸更小,脑袋在他十指纤长的手底越发秀气可爱。他的魔爪她怎么都躲不过,一头软萌的学生头硬是被他揉成了鸡窝。
他玩够了,这才停手说:“谢谢你了小蘑菇!想不到你看着傻不拉几的,还会讲笑话啊!”
聪明如他,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个“爆发”的动作,是看他心情不好,逗他的。
他接着说:“再来一个笑话。要冷的。”
詹程程便僵着脸,用冷笑话的口气说:“我一打我孩子,隔壁老王就生气。”
“噗……”盛大爷终于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