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知道叫醒本宫。”
常虹端来蜂蜜水,给皇后润了口,打趣说:“娘娘就是怪罪,奴婢下次也还这么做。娘娘昨夜未眠,奴婢巴不得娘娘睡到夜里才好。”
南锦瑟睨她一眼,“都是本宫惯的。”话锋一转,“白选侍回去了?”
常青为皇后梳理长发,“尚未。白选侍在偏殿习字,说等着娘娘醒了,跟您请了安再回锦绣宫。”
铜镜里的人连自己的模样都不想看,一副让人不喜的病态。脸色苍白,两颊消瘦,原本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如今装满了枯朽无趣。曾经年少时,皇上说她的眼睛亮如晨星。
感到常青的手微微一抖,南锦瑟的目光自铜镜移开,声音温和:“又有白发了?”
常青看着那一撮白白的发根,一时间眼泪在眼眶中打滚,轻轻道了声:“无”。
南锦瑟自嘲的一笑,也不揭穿。身子不好,越发老的快,浑身的气血像是被无底洞抽干了。
“告诉白选侍不必着急回去,让小厨房做些吃的,让她带着回锦绣宫。”稍稍一顿,又道:“你俩告诉下面的奴才,别轻待了她。”
常虹应了声,转身出门。
“娘娘对白选侍可真好。”常青用檀木篦子沾着桂花水,一下一下梳理着头皮,有助于活血安眠。“白选侍也是运气好,能遇上娘娘这样的主子。下面的人都说白选侍木讷的很,不知道近前来伺候您。”
“小小年纪没了母亲,父亲和继母虐待,常年窝在简陋的院中连饭都吃不饱,过的还不如普通的下人。可偏偏这样一个女子能在选秀的时候沉稳力辩,讲出一套征服众人的大道理。姜氏女在景泰殿闹得那一出,若是换了别人,兴许进冷宫的就不是姜氏女。你随我府中嫁到潜邸,又从潜邸来到宫里,可曾见到哪一个木讷的人能这般?可见是个极有韧性的。”
“娘娘说的是,那您可是要帮她一把?”
南锦瑟摇摇头,“且再看看,不急于一时。”
南锦瑟比皇上大三岁,如今已是年近三十,风风雨雨也看得多了。可这个白选侍,她有些看不透。
最看不透的一点在于,她对皇上无欲。而皇上对她的态度,更是微妙难解。
“那您为何让她照着那本《金刚经》习字?”常青很纳闷。
南锦瑟微微一笑,“日后你便知道了。”万事来日方长。若是宫中女子和字帖一般,说话做事都出自一个模子,那皇上看着多么无趣。
*
“什么?”萧珩怒火中烧,额前青筋绷紧。“你再给朕细细说一遍。”
小福子吓得连连磕头,可是圣命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再重复一遍。
“探子来报,白侍郎那日喝多了酒,与小妾欢.好之后,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白选侍曾对他言……言……”
“说!”
“白选侍曾言,您选秀的时候亲口跟她说‘朕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子’。白侍郎颇为自得,还说白选侍就是根无用的垫脚木头,等二女儿进了宫,必能夺得皇上恩宠,日后他便是国丈,整个南晋都……”
福公公没再敢往下说,这不是找死的么。额上的汗排着队往下淌,腿脚直哆嗦。
白岑与九江王的勾当萧珩已知晓,只是那个女人实在是大胆。
“朕何曾说过这等……她竟敢假传圣意!她就不怕砍头么!”萧珩一手抚着额,脑子里的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拖出去砍了!”,另一个说“先留着!”
她不是个赝品么,为何这般哄骗白岑。探子说没发现白筠筠被调包的痕迹,可萧珩就是知道,锦绣宫那个是假的。
萧珩皱着眉头,恨不得亲自去问问她到底打哪里蹦出来的。忽然灵光一闪,记起白筠筠右侧乳下面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曾几何时,烛光下满是情深蜜意,那颗红痣在半明半暗的帷帐中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