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抬眼,江玄瑾盯着她问:“哪里脏?”
稳婆一噎,被他这神色吓得再不敢吭声。临盆花的时间很长,一般与男人无关,各家的老爷公子都是在外头喝茶等着的,再冷淡点儿的,出府逛街再回来再抱孩子的都有。紫阳君身份尊贵,听闻忌讳也挺多,本想是给他个台阶下,谁曾想他还真
在这儿坐得住。
“主子……”看她越来越疼,脸都皱到了一起,青丝眼眶发红,低声道,“今日是三月二十七。”
三月二十七,在大兴八年,是个宜丧葬的日子,有人喝下了毒酒,带着满心的不甘,赴了黄泉。
可在大兴九年,三月二十七是大吉,百无禁忌,诸事皆宜。
朦朦胧胧中,怀玉听见了这句话,嘴角咧了咧,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伸手抓紧了旁边的人。
“我曾经……曾经很恨你,所以跟你说要长命百岁的时候,是带着怨毒的。”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喃喃对他道,“可现在不一样,现在我不恨你了。”
江玄瑾瞳孔紧缩。
面前这张脸满是汗水,憔悴到近乎枯萎,却是对他道:“君上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烟雾笼上来,被风一吹就散了四周的景象。江玄瑾微微恍惚,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飞云宫。
丹阳最爱瑶池牡丹,宫装上层层叠叠地绣着,她气势很足,就算是将死,坐在那合欢榻上,也是一副高傲十足的模样,双手交叠端在身前,下巴微扬,吐出来的话又毒又狠。
当时他以为,她是恼羞成怒不甘伏法,所以才对他说这么一句话。
可后来他知道了,她是难过,被他亲手送上黄泉,她难过得要命,却还维持着架势,不想让他瞧出来。
她连死都要在他眼里死成最耀眼的样子。
“你……”摩挲着她的手背,他眼眸发红,“你是有多喜欢我?”
身边这人回答不了他了,汗水湿透,双眼紧闭,稳婆七嘴八舌地嚷着“用力……”,旁边还有人在教她怎么呼吸,她在努力忍着不想叫唤,可还是禁不住泄出几声疼极的闷哼。
“羊水破了!”稳婆欣喜地喊了一声,又连忙顺着她的肚子。江玄瑾觉得自己应该算平静的了,他没有失态,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坐在这里拉着她的手而已。可不知怎的对面徐初酿和青丝看他一眼,眼里满是担忧,李怀玉喘口气的间隙抬眼看他,也忍不住皱了眉
。
“你……要不要出去?”她断断续续地道,“我怕……我怕你先坚持不住。”
湿透了的头发贴在她脸上,江玄瑾瞧着,伸手替她别到了耳后,然后低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她现在有多狼狈,想想也知道,怀玉闷哼一声,别开头:“汗水……是苦的。”
“告诉你个秘密。”身边这人低头看她,哑声道,“你特别甜,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苦。”
怀玉一震。
很久以前的洗砚池里,他嫌她:“你话怎么这么多?”
微风吹皱一池墨水,她口干舌燥地道:“还不都是为了你?”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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