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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孙子的裙下之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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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看到徐放的笑话闹得差不多了,裴晋才像睡醒了似的,挪了挪步,走到了席柔的面前。

    “太皇太后,这位姑娘似乎有些眼生,不知道她是……”

    裴晋的眼力极好,他很早便留意到那女子长满了冻疮的双手,看着,应该是做了粗活的。

    可这么个做粗活的女子,衣着却比席柔的贴身大宫女秋月穿的还要好,怎么看着 ……都觉得有些不太寻常。

    “他本名叫傻丫,前些日子哀家在外遇到了野狼,傻丫的爹为了救哀家,被那野狼叼走了!哀家感念恩人,便将恩人的女儿带在了身边,收作了义妹,此行也是带义妹下江南走一走,散散心!”

    系统在一旁笑成了狗,哪里是什么傻丫,是傻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它宿主真的是太有才了!

    裴晋微微点了点头,他朝谢以宁拱手,而后退到了一旁。

    徐放却是气红了脸!

    依照辈分,太皇太后的义妹,那可是皇上的姨奶奶啊!

    这不是乱来吗!

    他愤愤地朝这边跑了过来,“太皇太后,请恕微臣直言,此事万万不妥!您别忘了,您可是皇上的祖母,这乡野女子,连个姓名都不曾有,如何担得起这身份!”

    “徐大人说的极是。”

    席柔说着,她将谢以宁的手捏在了自己的手里,她朝着徐放笑了笑,柔声道:“都说徐大人忠勇无畏,一心为我谢家天下,哀家今日也算见识到了!大人提醒的很对,哀家还忘了替义妹更名,不如这样,义妹就随哀家姓吧,至于名字,哀家觉着就叫容,容易的容。徐大人以为如何?”

    论年纪,徐放比席柔还要大上一些,他听着席柔这番话,以为她真的听进去自己的劝告了,这才面色稍霁,丢了两个字,“尚可。”

    “嗯。”

    席柔像是没看到他那张臭脸似的,她朝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忙将一封信拿到了徐放的面前,“皇帝惦念哀家,哀家也不好没表示,徐大人就帮哀家带封信吧!对了,徐大人见到皇帝,就和皇帝说一下谢容的事情,就……就给谢容封一个公主。”

    等等……

    他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太皇太后的义妹封公主,这是什么规矩?

    还有……

    “太皇太后,您不是说这女子随您姓吗?她是如何姓的谢!”

    席柔不悦地眯了眯眸,她脸上笑意尽敛,她冷冷地睇着徐放,“徐大人身为御史,难道不知女子出嫁之后从夫姓的道理?难不成徐大人是对哀家这太皇太后的身份有异议?徐大人可知不敬先皇是何罪?”

    徐放有些没回过神来,他怎么也没料到席柔竟然这么会钻空子。

    这时,旁边一直沉默的裴晋忽地走了过来,他一脚踢到徐放的腿上,徐放猝不及防,被踢得趴下了!

    他还来不及发作,又被裴晋提着领子从地上拎着跪在了地上。

    裴晋也跪了下来,“太皇太后息怒,徐大人方才并非有意冒犯,方才之事,臣会如实向皇上禀告。”

    他这一跪,那剩下的三千精兵也跪了下来,顿时场面就热闹了起来。

    并非有意冒犯……

    这个话说的很有水平呐。

    就在所有人都担心徐放要脑袋搬家的时候,忽地听到一声娇滴滴的抽泣声,上一秒还气场全开的席柔突然就红了眼泪,眼泪刷刷地往下滚。

    “是哀家求着他喊哀家太皇太后吗?哀家知道,哀家是年纪轻,举止无状,还不懂宫中规矩,可是你们这些御史真的是太过分了!先前逼着哀家去佛寺修行,现在哀家出来透口气,你们又带着兵层层围上来,是要抓哀家吗?还有啊,哀家说哀家遇险,你们半个字都不问当时情形,不关心哀家有没有受伤,就知道为这些名利的事情为难哀家!可怜先皇走得早,哀家年纪轻轻地就当了寡妇,还要被你们这些小辈这样欺负!”

    那语气声音要多无奈就多无奈,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小辈之一谢以宁:“……”

    小辈之二裴晋:“……”

    小辈(划掉)之三徐放:“…………”

    其他人:“……”

    系统也看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它知道它宿主不是真哭,可是原主这容貌底子,这样撒眼泪……这追击而来的三千零二个男人今晚上还能安心睡觉吗?

    席柔说完,又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就走了过去,拿过秋月手里的信撒气似的朝徐放的怀里一丢,“徐大人要是还不满意,大不了哀家不当这个太皇太后了!哼!”

    说着,她衣袖一甩,风风火火地踏着步子走到了谢以宁的身边,扯过谢以宁的手,“我们走,再晚一点就吃不上守县的鱼香丸子了。”

    这回是真的对上了举止轻浮了。

    毕竟哪朝哪代都没有哪个太皇太后像这样少女跑的,不过也没有哪朝哪代的太皇太后这么年轻的!

    徐放忙朝裴晋投去一眼,他希望裴晋能帮他说说话,可裴晋的目光却一直紧紧地盯着那个谢容。

    压根当他不存在。

    徐放的心情很低落。

    说好的不理俗事的太皇太后呢,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等到再也看不到徐放那一行人的踪迹了,谢以宁才在一旁松了一口气。

    “皇……我是说,您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这么多天过去,对着席柔,谢以宁还是喊不出姐姐那个称呼,实在是太怪了啊!

    席柔抿了一口茶,这才转头看向了谢以宁,她笑,“怎么,怕我把你给卖了?”

    “不,不是。”

    “那你这么关心信的内容做什么?”

    谢以宁挑开了马车的车帘,看向了车窗外,“您不了解,她的野心很大,控制欲极强,只要我不回到她眼前,她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您能……”

    置身事外。

    这四个字盘桓到嘴边的时候,谢以宁突地发现自己好像变了。

    但是他又说不清自己哪里变了。

    “那不如我们换个角度来想,来看,”席柔也没怎么将谢以宁的话放在心上,“既然他想你回去,不如你就回去。”

    谢以宁放下车帘,“可您不是说不能回去吗?”

    “回去的方法有千千万万种,被囚车装着回去是回去,那如果来迎你的是龙辇呢?”

    不等谢以宁回过神来,席柔便伸手摘下了谢以宁脸上的面纱,“你现在不是谢以宁了,更不是曲莫延,你是谢容,你可知道这个’容’字是何意?”

    谢以宁看着席柔,半晌,他才道:“包容的容。”

    席柔笑着点了点头,也斟了一杯茶,端给了谢以宁,“不错。谢以宁,你不比曲莫延差,真要说你们的差别,就是你学的,会的,都是曲莫延丢掉不要的。过往,你只是心有天下,却无山河,那从现在开始,我就带你走遍这天下河山,你好好的看,好好的学,这为君之道,在天子,还在民。”

    曲莫延深谙权利争夺之道,谢以宁和她在一起,学的最多的,便也是这些。

    谢以宁捧着手里的热茶,他看着席柔,双手捧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这一杯,孙儿谢祖母的再造之恩。”

    而后,他又倒了一杯茶,再一饮而尽。

    “这一杯,孙儿谢祖母的教导之恩。”

    他倒了第三杯茶。

    “孙儿愿用自己的性命发誓,终有一日,大栾会在孙儿的手下,国泰民安!”

    席柔倒没多说什么,也斟了三杯热茶喝了下去,“曲莫延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怖,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了解你,你也该最了解她。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谢以宁笑着点了点头。

    徐放搜人的时候,他在那里也留意了几眼。

    那些人重点搜的还是男子,而女子嘛……大概打死曲莫延,她也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会用她的身体穿女装吧!

    而且……裴晋与徐放同行,还让谢以宁得了一个信号,眼下……

    朝中很乱。

    马车安静地朝前行走着。

    谢以宁在想事情,席柔也要思考问题,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右手手腕上的珠串,忽地想起来自从那天把珠串当信物让邓峰拿给谢以宁的之后,谢以宁还没还她。

    “我的那串碧玺珠串呢?”

    谢以宁被她的声音喊得回了神,他捏了捏自己右手手腕上的珠串,这珠串自从那天戴到他手腕上之后,他就没想摘下来过,现在被席柔问了起来……

    “这珠串,您能送我吗?”

    席柔:“……”

    谢以宁想了想,又道:“我总做噩梦,梦到那些山贼们化为厉鬼夜里来找我,但是这珠串,大概随您在佛寺里待久了,只要我戴上它,那些厉鬼就不会来找我!”

    席柔很想骂人!

    她好不容易在原主的那些首饰匣子里翻出了一个相似的手串,就这么被谢以宁给抢了!

    关键是他这抢的还挺合情合理!

    她能怎么办?

    系统在那里想笑,又不敢笑。

    嗯……它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好,兑锅!

    哐哐哐之后,系统自觉去面壁了。

    席柔和谢以宁赶到了守县,安顿之后,便去尝了那里最有名的鱼香丸子。

    回来的时候,路上下起了雨,还好秋月提前准备了雨伞,几人撑着雨伞走到客栈附近,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争执声。

    守县县城不大,而且现在快到了宵禁的时候,怎么还有人在客栈门口闹事?

    邓峰就要提剑冲过去了,却被席柔拦住了。

    “在外面,不要轻举妄动。”

    原主自从嫁给谢以宁的爷爷之后,就已经心死了,搬出皇宫之后就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了。好在原主那便宜儿子,谢以宁那不靠谱的爹还有一点良心,给原主留了这么一队暗卫。

    可靠是挺可靠的,就是好好的暗卫被原主弄的和侍卫差不多了。

    什么破事都要管,管什么管!

    席柔走在前面,秋月在旁边替她撑着雨伞,谢以宁和邓峰两人自己撑着伞一道跟在了后面,几人又走近一段距离,那争吵声不知怎么地停了下来。

    冬天天黑的很早。

    席柔懒得去看,也实在有些看不太清,她扶着秋月的手,一道走到了客栈门口,看着秋月收了雨伞,他们正要进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

    “姑娘。”

    那人的声音,温和而清澈,像是山涧处的溪水漴漴从耳边流过的感觉。

    席柔不知怎么的就停下了脚步,她转过头,朝身后看了过去。

    客栈的大红灯笼下,模糊地勾勒出一道男人的身影。

    那人手里捏着一把油纸伞,伞上绘着的是兰花的图样,他一袭青衫,站在那里,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慢慢地将伞边往上挪了一挪。

    漆黑的夜色里,那人的眉眼,清晰地镌刻在席柔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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