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围居住的依山而建的木楼, 站在角楼看着水东家山寨一簇簇篝火, 有一粒小石子从头而降, 砸在她的裙摆上。
又是沐春。
胡善围抬头,见沐春在腰间拴着一根绳子,手里也抓着一根,像山林的猿猴,在悬崖上降落,顷刻间就落在角楼屋顶, 解开绳子, 然后抱着柱子滑溜下来。
“鬼鬼祟祟的,为什么不走楼梯?”胡善围心中如荡漾的鸭池河河水,面上如静谧的月色。
“纪纲守在楼前, 不方便。”沐春伸着脖子凑近看过去, “路途劳累,瘦了,脸上没有几两肉,这个样子就像我在胡家书坊初见你的时候。”
沐春凑的太近, 可闻得他的呼吸声,胡善围面热心跳, 本能的后退两步, 后腰碰到角楼栏杆, “你好像……胖了。”
沐春越靠越近, 说道:“坐镇后方, 整日吃香喝辣, 推杯换盏,除了舞剑作乐,平日连武器都不碰了,不胖才怪。”
眼瞅着一堵肉墙挤过来,胡善围向左闪避。
沐春却猛地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几乎擦着胡善围的脸颊,啪的一声,手掌拍在圆柱上。
胡善围觉得脸愈发热了,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平息剧烈起伏的心,嘴上责怪道:“你放肆!”
沐春收手,扬了扬手掌,从容而退,“你不要误会,我刚才看见一只蚊子要咬你,就一掌拍死了。”
沐春说谎的方式向来简单,他笃定善围姐姐不会戳穿谎言,一边撒欢、一边撒娇的试探。
就像一只狡猾的猫,今天一招神龙摆尾扫翻你的茶杯、明天在你尚未写完的书稿上踩几行墨水梅花脚印,看你没有一脚踹飞的反应,后天半夜就敢爬床,窝在你的枕边睡觉——把屁股对着你的脸。
沐春现在处于第二阶段,第三阶段目前只敢梦里实现。
沐春放手,胡善围指着角楼的圆桌说道:“坐下。”
还是隔着桌子比较安全。
沐春坐在对面,桌子能够阻拦他的身体,但阻拦不住他的骚话连篇,“善围姐姐,我觉得我们特别有缘,上一次在盩厔县,我听见有人念“无肠公子应多娇”,就晓得你在土匪窝子里。今天又是千里之外,我舞剑的时候看见你脏成花猫模样,还是一眼就认出你,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胡善围说道:“一次次巧合,大概因为你是大明武将,我是大明女官的缘故。”
善围姐姐不上钩……沐春立刻一手指天,“你看这个月亮,它又大又圆,月色真美。”
胡善围:“因为今天是六月十四。”
沐春说道:“我看你印堂发亮,喜上眉梢,近日当有好事发生。”
胡善围:“我看你印堂发黑,大概整日纵情声色的缘故。”
沐春心中窃喜,很好,往打情骂俏方向发展了,他举天发誓,“酒天天喝,色一点没沾,不信你问陈瑄他们。”
话音刚落,就闻得轰隆一声,水东寨西南角火光冲天,借着清亮的白月光,但见西南方向的一座城楼连房子带山石都炸塌了。
纪纲飞快跑到楼上,大声吼道:“沐大人的房子被炸塌了,埋在里头恐怕凶多吉少,怀疑马晔识破了我们的计划,狗急跳墙,我们赶紧转移地方——来者何人!”
“是我……凶多吉少的那个。”沐春说道,目光一凛,“你只负责保护胡司言,其余都别管,我去找刘大人。”
沐春连楼梯都来不及走了,直接在栏杆上栓了根绳子荡下去,轻若猿猴。
沐春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纪纲才反应过来,“沐春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见到他?”
胡善围不好说沐春攀岩来私会,含含糊糊道:“百密一疏啊纪大人,沐春是为了测试锦衣卫的保护是否严密,从山上捆着绳索下来的。”
纪纲很是惭愧:“让沐大人费心了。”
胡善围有些同情纪纲,“幸亏沐春费心,不然这个时候他在睡觉,已经被埋了。是你的百密一疏救了沐春。”
纪纲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两两抵消,他不算渎职。
胡善围居高临下,爆/炸声后,看到水东寨外头一个个树屋亮起来了,就像树林的点点繁星,男人们拿起武器集合。
沐春和闻讯赶来的刘淑贞半路撞见,刘淑贞大喜,正要叫沐春,沐春却朝着她挤眉弄眼嘘声:
“水东家木楼依山而建,那么多楼,唯独我的楼房炸塌了,可见对方是冲着我来的。可能是北元梁王派来的刺客,也有可能是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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