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未对她表现过亲昵之举,也没真正对她表示过关心,但就凭这几夜他总能在紧要关头出现,便说明他是有多么在意这件事。
他在意的,绝不是悟雷被吸了血,正如皇叔所说,他在意的,是不希望真的看到她走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原本她高傲的灵魂让她不耻于雄辩,她不想解释任何事,认为自己问心无愧便可以了。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原来的想法实在太过自私,她终于认识到她的这条命其实并不完全属于自己,而是应该属于因她的一朝一夕、一动一静而牵动心绪的人。
她说:“皇兄,我可以说话吗?”
万俟桓捋了捋自己的情绪,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回答道:“希望你解释得通。”
霁初说:“我其实解释不通。”
万俟桓刚刚有点舒展的眉头,听这话又打成了结,他气极反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好耍?”
一个“朕”字,把他们的距离拉远了十万八千里。
她脱臼的右臂正将钻心的疼痛输送到她的大脑,她蹙眉闭了闭眼睛,忍着强烈的痛楚说道:“如果我处处都可以解释得天衣无缝,那只能说明这件事就是我做的,因为我在做之前,必会想好所有的退路。”
万俟桓蔑视道:“强词夺理!”
霁初的脸痛得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流淌,但此时她不想用半分法力接上自己的手臂,因为她想以凡人的身份和自己的哥哥对话。
她说:“我被人引到寿康宫的时候,母后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我想看她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从她的床榻里侧飞出来一只巨大的蝙蝠样动物撞上了我,那东西带血,于是我的脸便染上了母后的血。”
万俟桓摇了摇头,说道:“霁月,你故事编得真好,我差点就信了。”
他喊了她的封号,而不是“小畜生”,他们的距离又被拉远了十万八千里。
霁初低下头,喃喃自语道:“哥,我说了实话,但你没有信。”然后她悲怆地微笑。
万俟桓问:“你说什么?”
霁初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我还有话说!”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众人齐齐转头,霁初眼前一亮:“三哥!”
万俟桓看到门外的男子也颇感意外,说道:“晋王,你何时回京的?”
晋王万俟楠,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他年龄约莫三十岁左右,身穿银色暗花锦袍,玉冠束发,他的长相极像官窑烧制的陶瓷娃娃,肤色雪白,脸庞圆圆,肌肉丰盈,眉宇间英姿焕发,荣荣生光。
当年霁初还在大将军府做侍读的时候,正是他看出了霁初颈间玉坠的是万俟家族的信物,马上将她速速接回宫的。
后来霁初合婚走了,他一直觉得没有保护好这个妹妹。她在外已经受了十六年的苦,刚刚开始过上好日子,又要远嫁它国。于是他借着巡边在外游历,一来算是增加见闻,二来也是为了散心。
他向万俟桓抱拳施礼,说道:“回皇上,今日午后回京的。”
接着他又给右贤王万俟展颜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