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
因为不停地说笑,不知不觉我们到了学院门前的大马路上。学院进入了休眠期。远看去,除了寝室楼那块区域依旧明亮,其他地方黑魆魆的,就连路灯都已经关了。而它对面的第一附属医院则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灯火通明,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记得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也没有几颗,整个天穹就像一块巨大的黑布,而不多的星星则是镶嵌在黑布上的珠宝。
不过,在省城,有没有月亮并不影响路人的行走。道路两旁的建筑物里的灯火和路灯一起将道路照得跟白天一样明亮。若是在乡村,比如我的出生地——东门,没有月亮的晚上几乎无法出门,一定要出门,就得点火把了。
正式提及筹钱的事是在我们进入小区的时候,丁莹主动谈起这个话题。
“哪有什么办法?自然是回去和父母亲商量,严格来说是和母亲商量,不过,希望不大。而且还不能告知他们真相。”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没有人会理解我们的义举。”
“就不知我外公那里能挤出多少。”这个时候才猛然想起已经过世的外婆。若是这个对我疼爱有加的外婆还健在,她一定会不遗余力帮助我。
“一个老人家你也去指望?”丁莹很不理解。
“你不了解我家里的情况。我外公只有我妈这一个子女,我是他唯一呵护对象。所以他一定会帮我,而且给我的肯定会超过我父母给我的,”我耐心与丁莹解释,“不过,也都是凤毛麟角。”
“你估计他们能给你多少?”丁莹问道。
“不会超过五千。”我说。
“这还不到四分之一呢。除了他们你就没有别的筹钱的地方了吗?你没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吗?”丁莹看起来跟我一样急。想想她也该急,用钱来谈判是她的主意,如今谈判已成,关键就看能不能筹到预定的2万块钱了。
我摇摇头。我父亲和母亲都是单传,哪来的七大姑八大姨。
“你再想想,比如朋友同学什么的。”
若说朋友同学,不外乎在铁路中学结识的几个兄弟,可他们或者跟我一样还是个消费者,或者正在进行艰难地创业,哪有闲钱挤给我?唯一一个家境富裕的是熊研菲,但这个家经熊研菲的病一折腾,也每况愈下了,更何况熊研菲已离开人间。
“你再想想啊,”丁莹进一步提醒。
“没了。真的没了。”总不至于还要往前追溯初中同学。胖子他们吗?笑话。蒋村中学吗?没有一个保持联系。
“怎么会没了?”丁莹说。
“要说有,那就是你了。”被丁莹问得烦了,我丢出这句话堵她。
“对呀,”丁莹一拍手,“还有我呀。你兜一大圈,偏偏将最近的忽略了。”
“什么?你?”
“怎么?不相信?你知道我谁?丁大小姐啊。”
“哎呀,我都这么烦了,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没心情,知道吗?开玩笑是要有好心情的。”我说。
“我没跟你开玩笑。”丁莹很严肃地说。
“于事无补,你知道吗?我也知道你有钱,可就算你借我一两千,那差距还是很大。”
“我给你一万六。”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给你一万六!”丁莹颇为得意。
“你再说一遍。”
“我给你一万六。”丁莹一字一顿。
我根本不相信丁莹的话。可是,丁莹一本正经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开玩笑。在大是大非上丁莹一向比较严肃。
这可真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干嘛不早说?你看把我急的,我可是搜肠刮肚在想。”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喜出望外。
“谁叫你不聪慧?你如果够聪慧的话,早该想到我了。”丁莹得理不饶人。
“我哪能想到一个和我朝夕相处连火车票都要逃的人竟然是个大富翁?我承认,我没有这份聪慧。”
丁莹咯咯咯笑,“你想想,郑启航,从一开始我提出用钱来解决问题到我和王哥谈判的时候那么信心十足,你就该想到我有一定的把握。没把握我不可能那么淡定。”
“谈判时你气定神闲的样,我打心底折服,哪想到你是财大气粗。”我说。
“也没有了。还财大气粗?你看我始终咬着2万不松口,也是因为不敢有所突破。心里还是有点虚的。”丁莹说。
“嗯。”
“就算这个时候你没有料到我留了一手,刚刚我一再提醒你还有什么同学朋友的,你还是想不到我,真是榆木脑袋。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把我当成朋友同学?”丁莹问道。
“我不是想到了?”我反问。
“你那语气,带点讥讽,还以为我听不出来?”
“不好意思。能不能问一个很私人的问题,”我话题一转,“你哪来那么多钱?我说了,是我妈工作七八年的酬劳。”
“对不起,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