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我陪吴淑芳在篮球场附近散了一会儿步,之后,吴淑芳回寝室休息,我提前去班上。
综合楼的过道里非常昏暗。一些教室的灯开着,另一些教室还是黑漆漆的。
班上的教室的灯还没有亮,门还是关着的。我走近才发现门上的锁是开着的。那个年代教室门用的还是需要锁瓣的挂锁。
我推开门走进教室,顺手打开灯的开关。教室里空荡荡的,丁莹默默地坐在她的位置上。
我愕然。一个人坐在漆黑黑的教室里,这是要演哪出戏?
“怎么不开灯?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来教室的呢。”我边说边走去自己的位置。
丁莹无精打采,连瞟我的眼神也“柔弱无力”,可是眼圈却略略有点红。
“受委屈了?谁有那本事让丁大小姐受委屈?”
丁莹不说话。
“你可以去告诉朱德发呀,嗳,不对,会不会就是朱德发欺负你?”我推了推丁莹的肩膀。
“是你欺负我!你不知道吗?一直都是你欺负我!”丁莹猛地近乎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接着趴在桌上把头埋在自己的手臂里。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我感觉一头雾水。
“你什么时候搬的家,嗯?你为什么要偷偷搬家?我不理你还不是因为你凶我吗?”丁莹显得很委屈,声音竟有点哽咽。
“我哪是偷偷搬的家?我不是写了一张纸条给你吗?”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不知为何,丁莹的表现反而让我心里忽然有暖暖的感觉。
“写纸条?我才不要这么冷冰冰的纸条。郑启航,我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小心眼的人。”
“我怎么又成了小心眼的人了?”
“难道不是吗?”
“你看你看,你又误解我了,我可是中午搬的家。”我明白丁莹所指了,她误以为是下午和我闹了点事我才无声无息地搬家,“昨晚我见到一则出租房子的广告,中午便和房东联系了。我原以为你中午会回去……后来我总不见你回去,便仓促地留了一张纸条。”
“你不是因为我不理你才搬的家?”丁莹问道。
“怎么会?我打算搬家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吗?迟迟不搬只是因为没有找到房子。”
“哦。”
“下午我态度不好,请你原谅。其实当时我是想告诉你我搬家的事的。”见丁莹这么在乎我搬家,我的心一下子软了。
“原来是这样,”丁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也怪我吧,没有留意你的情绪,不过,之所以没有留意是因为太兴奋了,因为我办成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我当时也想告诉你来着。”
“促成联欢会的事吗?”
“才不是。那只是兴奋后的附属品。”
“那你想告诉我什么?不过,请等会儿,丁莹,让我先问你一个事。你知道吗?帮我解除处分的是一个叫丁书记的人,而我认识的人只有你姓丁。”我说。
“你是想问这个姓丁的人和我什么关系对吗?你猜呢?”丁莹抢过我的话题。她的心情已经转好。
“我有一个念头,以为丁书记就是你爸爸,可如果是你爸爸应该叫丁校长啊,不会叫什么丁书记。后来细细一想觉得更不可能,你爸爸不是你那个地区的师范校长吗?会和我们学院领导认识?再说……”
“再说他怎么会出面帮我说情,对不?呵呵呵,丁书记就是我爸呀。”
“什么?真的是你爸吗?这么说是你请你爸出面的喽?”我诧异。
“除了我,还有谁能请得动他!我中午没有回去,就是在和我爸通话。是我求他出面说情的。你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求过我爸。”丁莹说。
这一点我相信,丁莹和我说过,她对父亲和她母亲离婚很有成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值得你为我这么做吗?”我被彻底感动了。
丁莹竟然为了我的事向父亲低头,按她的性格,哪怕就是为自己的事也不会向父亲低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执意要搬出去的人,一个总是和我抬杠斗嘴又非常猥琐的人,为什么我竟然会为他求我那个我讨厌的老爸?你说为什么?”丁莹的那双眼睛又灵动起来。
“我……你下午心情之所以那么好,就是因为你父亲答应了你的请求,对不?”我顾左右而言他。
“对啊。在我印象里我爸答应的事他一定会办到,而之前我决定求他,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因为我爸是个很难说话的人。也很有原则。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
“谢谢你。”我郑重地说。
“说什么谢谢,我,我或许也是在为自己做,反正我心里就有一种强烈的愿望,不能让你受处分。我爸是师范专科学校的校长,我知道学生受处分的后果,它和一个高中生初中生受处分的性质根本不一样。”
“你本就是在替我着想啊。”我说。
“因为我这么做了我的心就安了,而如果我不做我会坐卧不宁,你说我不是在为自己做吗?”
陆陆续续地有同学进教室了。教室里渐渐地热闹起来。
“我还是住在我们那个小区。是E栋二单元301室。”我主动把我住的详细地址告诉丁莹。
“哦。搬就搬了吧,反正迟早都要搬。”丁莹喃喃自语,好像是对我说,也好像是安慰自己。
“反正也离得近,有什么事你来不及通知朱德发,可以找我,就像上次你生病一样。”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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