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在莒州休整了月余的满鞑终于开拔离开了莒州,十万满蒙汉八旗军押解着四十余万俘虏的百姓,赶着数十万头的牛羊等牲畜,数以千计拉着财物的的车辆,迤逦北返。整个队伍绵延达三四十里,非常之壮观。沿途尚未陷落的各城明军紧闭城门,根本不敢出城邀战。
三月底,满鞑大军通过卢沟河,共过了三天所有人还未过完,卢沟河距离通州不到百里,督师周延儒下令,命令西山兵备道陈越,总兵白广恩、唐通,各带本部人马,攻击半渡之满鞑。
三人之中,两个总兵,一个兵备道,按照大明以文驭武的传统,当然以兵备道这个文官为主,更别说陈越手中还握有尚方宝剑。于是唐通和白广恩来到陈越军中,商议出兵的章程。
“卢沟河两岸地势平坦,正利于骑兵驰骋,咱们在这里和他们作战根本不占优势,更不用说咱们三部加起来兵力不到三万,满鞑总人数足有十万之多!”唐通道。
“督师他自己安坐城中,却要咱们过来送死,真是岂有此理!”白广恩气愤的道。
陈越静静地看着面前表演的两个人,唐通满脸的狡黠却故做诚恳,白广恩一脸的忠厚,眼神里却隐藏着狡诈,都他娘的不是省油的灯!
“若不是为了朝廷,为了大明,老子早就不侍候周延儒,没得惹一肚子鸟气,什么鸟督师,只知道敛财认干儿子!”白广恩呸了一口,骂道。
唐通仔细的看着陈越的脸色,却失望地发现陈越一直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连白广恩故意骂周延儒时也是如此。
“嗯,我明白了,不知二位总兵的意思是?”陈越客气的问道。
“在卢沟河附近和满鞑作战肯定不可以的,不论天时地利皆不在我,要打就得另外换个战场。”唐通爽快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哦,不知唐将军以为,咱们应该把战场放在哪里?”陈越问道。
唐通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羊皮纸来,上面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确实一副地图。指着其中一处地方道:“就是这里,盘山!满鞑此次肯定是从原路返回,盘山是其必经之所,只要咱们把队伍埋伏在盘山附近,等其大军过了大半之时狠狠地攻击其后队,必能在满鞑身上狠狠地咬上一口,即使斩获几百枚几十枚首级,也是难得的大胜,若是能再解决出一些百姓,功劳简直可以封爵。”
说到这里,唐通眼里冒出光芒,大明边军的精锐接连消耗在于满鞑的战争中,他和白广恩属下以及山海关宁远吴三桂等部,是大明最后的精锐,若是真的能打上一场胜仗,对大明来说不亚于一场及时雨,即使封侯也不为过!
看着面前的地图,陈越脑子快速的思考着,唐通二人的战略很明显要比周延儒的什么半渡而击要好得多,可是这计划并没有受到督师周延儒的认可,若是战斗失败的话,恐怕所有的责任都会被推在自己身上,而唐通和白广恩之所以屁颠屁颠的放低姿态来找自己商议,恐怕他俩的目的也就在此,找一个替他们背锅的人。
他娘的,这大明的文官武将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陈越寻思了一会儿,决定还是采取唐通的方法,把战场放到盘山,必经这样获胜的希望更大。至于违抗周延儒的军令,若是此战打胜一切好说,若是打败了还能逃出升天,那就直接奔回西山,陈越可不会傻到回到通州任凭周延儒发落。
“好,就把战场放在盘山!”陈越狠狠地锤了一下地图,毅然道。闻听此言,唐通和白广恩双目相对,露出会心的微笑。
经过商议之后,决定三部开拔,绕过通州城,从东面折向北,和满鞑大队距离数十里的地方往盘山行军。满鞑的哨骑顶多放出十多里,根本发现不了这支明军。等到了盘山之后再折行往西,攻击后撤的满鞑后军。不过这个战略三个人谁都不准备向督师府报告,因为在三人看来,周延儒就是一个不通军事的棒槌,让他指挥大家作战,恐怕众人会死的更快些。
不过在开拔之前,要先向督师府讨要粮草,按照行程来算,至少要半月的口粮。谁知道,督师府以战场距离通州不过几十里,只肯拨付十日的粮草,陈越前些时日一直让张程凯贿赂管粮的文吏,现在军中积攒了大约半个月的口粮,更不用说还有在西山时自己做的炒面干粮,省着些吃足够数千人一个月之用,于是陈越慷慨的把拨给自己的军粮让给了唐通二人。
在这个年代几乎很少人肯把自己手中的粮食让出,感激之下,唐通二人把军中的火器送给了陈越一些,共有虎蹲炮十门,各式火铳四五十支。陈越也向督师府请求拨付火器,却遭到了拒绝。
三月二十九日,三部军队绕过了通州,往北而行,很快消失在远处。
“什么?陈越他们没有攻击渡河的满鞑,竟然向北逃走了?”周延儒接到报告大惊之余,复又喜出望外,“太好了,陈越他竟敢不听命令,擅自逃离战场,大明的国法军纪绝饶不了你。来人,快快研磨,我要亲自书写奏章,狠狠地告陈越一状!”
王寅看着兴高采烈的周延儒,有心提醒他一下,陈越和白广恩唐通三人绝非不战而逃之人,可是看着周延儒兴高采烈的样子,又闭上了嘴巴。
“督师大人,是否继续派遣军队攻打半渡的满鞑?”王寅问道,在他看来,趁着满鞑半渡之际,挥师攻打,即使打不败满鞑,也能解救出大量的百姓,如此善莫大焉!
“打?还打什么打,陈越擅自逃走使得军心涣散,各军哪里还能出战?对,我要把陈越逃走使得军心涣散这条添加上。”周延儒自语道。终于可以把部分责任推卸出去,此刻的周延儒心情愉悦至极。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