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墨山,远年,是坟堆。
这里离京里已经很远,不大会成为城里人的丧葬之地。这些坟堆被风雪所蚀,因年岁而坍,枯瘦萧条,显然从未有人祭扫。它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排列得又是那么密呢?只可能有一种理解:这里是古战场。
人如果在这望不到边际的坟堆中茫然前行,心中会浮现出艾略特的《荒原》吧。不错,这里正是天朝历史的荒原: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故乡柳阴下的诀别,将军圆睁的怒目,猎猎于朔风中的军旗。随着一阵烟尘,又一阵烟尘,都飘散远去……
如今,这里筑有京里人常讲的“官狱子”,明里叫“政治教育所”,其实,就是“落马大官”们距离京城的最后一处“暂看所”:判了,该死的死,该“流放”的“流放”,该坐牢的坐牢。还没判的,搁这儿羁押着,有些案子复杂冗长的,这里一押就是好几年的也有。
金小树一直被羁押在此地,
他家的案子那是不好判,一看这五六年都过去了,一直就没个明确判的结果。这位金家唯一的嫡苗在这墨山上一度就是近六年。
如今,忽然来了这么大个“意外”,着实叫人很是……怎么说,心绪不安吧。
对金家,
这是权峰你死我活的较量,元首自是不得手软!
但,就小树一人而言,
夕臣确实又“一言难尽”,
毕竟在最后最危急的时刻,是他“当机立断”护住了曼丽,保住了小姨的生命安全……这些,都是不能不考虑的人情。最重要的,他和曼丽的过往……
曼丽这些年来决口不提他,无论夕臣,还是照照,心里都清楚,曼丽其实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他”。
他们这样一直也不动小树,似“遗忘”般拘着他,曼丽觉着这就是最大程度地“放过小树”了;如果你真要动了他,那就突破了曼丽的底线,他是你们的“政敌”,但,也是我的恩人,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小树再有伤害……
也许,就算这么拘着小树的时间,曼丽心里也有底线,六年过去了,她不做声,十年呢,她还会忍得住?因为,曼丽也时常嘴边挂着这句话,她说,十年一坎,十年物是人非,十年,又是另一番气象了……当然不是特指小树这件事,就是曼丽习惯用“十年光阴”来对事物做个界限总结。所以,如此了解她的夕臣照照,能不想到,十年,就是她的一个心理底线了。
如今,十年未到,变数就突发了,
夕臣,照照,确实也想不到,小树会越狱!
这六年来,他安静地呆在墨山,竟是潜心佛法,
虽未剃度,却已然一个僧人的戒律,
他戒了烟,戒了荤腥,
每日三餐,素食定时定量。
生活也极其规律,
起得早睡得早,
坚持每日晨练,日暮散步,
其余多半在读书,写字,作画。有时也做做钟表小玩意儿的修理。
他人也并未显出消沉孤独,
有时也和警卫打打篮球,
陪同院在押的老人家们下下棋,唠唠无伤大雅不设敏感的嗑。
应该说,过得还挺安逸。
着实想不到,六年后,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一天,会爆出这么一出来!
照照实际事发当晚就赶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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