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问。”
刚刚的怒极一击仿佛是人们看花了眼, 黑衣女修士背对着一地的木屑, 慢慢地说。
她看着那些人的脸庞, 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可她就是想知道,这些人的脸上有没有愧疚和悔恨。
这时,人群外有低低的一声响起, 喑哑无力,又格外坚定。
“第三问,罪人燎娅这千年劫难,是因她逆天之罪而致灾劫横生, 还是她错估人心, 被懦弱卑鄙摆弄至此?”
来的那个女子肤白胜雪,长发披垂, 火光照在她的绝世容颜之上, 在一众人中,她依稀就是火光本身。
想要靠近天道是极难的, 可这世上最恐怖的痛苦她也受过,如此步步走来,竟然也撑得住。
天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宋丸子拍了一下锅沿儿说:“她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
冥冥中无形的存在却仍旧沉默。
作为一个不敬天道的食修,宋丸子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手厨艺意味着什么,自然也没有人告诉她, 想要跟天道这样平平常常地对话是多么可贵的荣耀。
此等荣耀, 自然不会给予一个犯下弃天大逆之罪的魂魄。
宋大厨又敲了敲锅沿儿, 有些不耐烦地说:“燎娅这些年的痛苦所受折磨,到底是她的命数,还是人心可憎?”
有什么沿着大黑锅的外壁缓缓转圈儿,一个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命数,亦人心。”
闻言,燎娅冷笑了一声。
“我选逆天之路,这是我的人心,也是我的命数,别人选了以我的无尽苦痛来充填他们对你的惧怕,这是他们的人心,也是我的命数……可恨我一人人力有尽,不然,我也能让你看看,我的人心,你的命数。”
她这话说得极张狂,哪怕换了一副皮囊,哪怕身与心都已经有了千千万万个窟窿,面对着天道,她还是能挺正了自己的脊梁,一如两千多年前那样。
天道仍是不与她答话。
燎娅也不需要什么回答了。
就算她真能逆了天又怎样呢?那些本该站在她身后的人不仅头上有一个让他们永不翻身的天道,心里也有。
距离祭坛丈远的地方,燎娅停了下来,小小的呦就坐在她的怀里,闭着眼睛抱着脑袋,就算她还能上前,呦也已经支持不住了。
台子上,宋丸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是用天道偷的那二十个海麻蒸饺换的。
此时,她眼前除了燎娅还站着,那个老的不成样子的祭司瘫坐在木椅中之外,其他人都是跪着的。
“第四问,这世间可有能让整个部落之人再不被人当侉人余孽,消去罪纹之法?”
这个发问一出,对无数祝部人来说犹如晴空中的一道霹雳。
迎着那些人的目光,宋丸子又说道:“这一问,你就只告诉我答案好了。”
是什么办法?
如何能让我们再也不是什么余孽?
我们怎么才能消去罪纹,和其他人一样生活?
身体不能动,他们瞪大了眼睛,伸直了耳朵,却只看见那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女人笑着点了点头。
“嗯,谢了,回见。”
随着宋丸子的话音,一锅香极了的菌子野菜雪鸡汤成了一锅毫无味道的灵液,施加于众人身上无以名状的压制之力也消失无踪。
就在这一瞬间,女人的手中一道星阵如同一堵墙挡在了她的身侧,一只黑色的钩子击碎了星阵却也被阻了势头,让宋丸子能够从容退到一边,还收好了自己的大黑锅。
出手的人正是那个老到随时可能会死的祭司。
一击不成,他拿起了自己胸前挂着的石像,口中念动咒语。
宋丸子忽觉自己不止灵识不得施展,脑中还有刺痛愈演愈烈。
眼睛看着那个石像,她猜测自己从来了这山谷之后灵识就不大能用,是跟它有关。
手中流光一闪,她往老祭司那里扑了过去,立刻就有一群人上来阻拦。
就在宋丸子被围攻的时候,人群中突然燃起黑色的火焰,等众人回过神来,场上情势已然颠倒,宋丸子站在祭坛中央,手中拿着两把透明的匕首,在她的面前,六七个部落中最勇猛的勇士都身上带伤地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一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手臂抓住了老祭司□□皮袋子似的脖子。
女子黑红色的眼中映着苍老的影子,老者微带红色的瞳孔到他脸上的罪纹。
对方手中掌握了老祭司的性命,其余人等再不敢妄动,只等着看那个女子再有何动作。
当然,他们也没忘了那个穿黑衣的独眼女人,毕竟她的手中握有他们整个部族最渴望的秘密。
“灼岩。”
燎娅的口中出现了让她自己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老人努力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陌生的女子,她美貌、年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无端地,就让他熟悉至极,又恐惧至极。
抓着小石像的手抖了抖,他颤颤巍巍地说:
“你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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