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幕僚拿着那个诏令,似乎有些遗憾地说道,夏贵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出声。
两淮相较而言,淮西民风彪悍,是极好的兵源地,淮东有盐铁之利,特别是“淮盐”皆产于此,扬州一带还是有名的产粮区,其富庶远过他处,故此李庭芝用兵,从不担心钱粮之事,可自己呢?就这么半个淮西才勉强支撑了手下的军饷。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朝廷财政便越来越拮据,偏偏战事又不断,每每拿到的赏银都不足,而他手下的兵,大手大脚惯了,没有金钱的刺激,连战力也受到影响,兵无战心,自然也就没有好的战果。
可现在朝廷更是变本加厉,整篇诏令洋洋洒洒几千字,没有一字提到他最希望听到的事物,令他再次大失所望,加官有什么用?眼看着这大宋朝还不知道能撑到哪一天,就算是位极人臣,又能做给谁看?
夏贵恍惚地再次想起战死在鄂州的夏松,那一仗自己算得上拼尽了全力,还搭上了亲儿子,结果如何,事后朝廷不过表旌了一个虚职,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夏贵对战事再也不抱期望,朝廷是实实在在没钱了,纵然胜了一回,又能怎么样,他敢肯定,这次建康大捷也不会有多少钱财上的赏赐。
已临乱世了啊,淮东虽好,可要调职就得交出兵权,最多能带千把护卫上任,那济得甚事,没有了一手培养的这支大军,元人会当你是一回事么?这话同样适合朝廷,没有这几万人,朝廷会容忍他到现在么?
“你说某要不要以巡视军务为由,离城而去?”夏贵突然想到,老是这么称病也不合适,要是那厮始终等着怎么办,幕僚听了他的话,站在那里想了一阵,最终还是摇摇头表示不可。
“时下庐州城中各路势力交杂,大帅若是此刻离城,难免让人有些想法,属下倒觉得,就这般最好,大帅也不说接诏,也不说不接,等那朱焕等不得了,自然就会离去,这里到京师何等之远,朝廷便是想要有所动作,也是鞭长莫及。”
夏贵再次沉默了下去,他的亲信大都是只知武力的蛮夫,有什么事也只能和眼前这个长得獐头鼠目的家伙商议,好在此人尚算得力,处理一些事也能合他心意,既然难有决断,不妨还是听他一言算了,不管怎么样,不是还有一条退路么。
建康城燕子矶下的码头上,李庭芝正在将一行人送上船,来者是他在淮东的亲信下属知淮安州许文德,此战后叙功,被他保举为海州团练使、知和州,放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上,再加上原本就在对岸的知真州苗再成,整个沿江防御的最后一步也告完成。
“和州之地背倚两淮,前临大江,你此次赴任,绝不可只盯着一头,到了州府,诸事之中,募兵才是重中之重,可记下了?”李庭芝对着自家亲信,也没有什么可客气的,直接将他的打算嘱咐下去。
“大帅......噢不,使相之言,属下铭记于心,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就在前几日,天使已经再度驾临建康城,将李庭芝的官衔又升了一级,加了参知政事衔并行宫留守,成为了正式的宰执,故此现在应称之为“使相”。
看着许文德一行告辞而去,李庭芝也返身准备入城,朝廷此次加官,等于把江淮两区四路都加到了他的肩上,这等重托前所未有,因此他丝毫没有感到升官的喜悦,只有沉重的责任感,战事果真会如刘禹所料不久就会开始么?
李庭芝骑在马上慢慢向城中行去,眼望着城下百姓已经自发地开始翻地插秧苗,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安稳二字,可在这个时候,谁都不敢保证那些苗儿还会不会有长成收获的那一天。
江淮防御,两淮才是重点,而被刘禹一再提醒的淮西,更是其中的核心所在,大宋失淮西,则大江对面的州府和淮东侧翼都将暴露在鞑子眼前,可要守住这些地方,兵力不远远不够,募兵就要钱粮,沿江新复的几个州府今年豁免了税赋,所需钱粮只能从府库中拨取。
建康一战,朝廷几乎没有发下一文钱,战后的赏功与抚恤都是来自缴获,好在鞑子一路南侵所获颇多,这才勉强维持了战后军心不失,可这些财物,说到底也都是大宋民脂,下一次呢?钱从何来,李庭芝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R6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