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紧扣。
默默靠近他的怀中,我闭上了眼睛。
沈亦霆,我说过我们的爱情就像宿命一般不可控制,直到了此刻,我坚定了这个想法,我们的相爱就像是一个诅咒,曾经折磨着彼此,害了别人,而现在我们面对这些拷问,只能选择承受和偿还。
可是,我心里太难受了。
那种愧疚和悔恨就像是有毒的植物在我心里滋长着,折磨着我。
我扪心自问,我们这样的坚持爱下去,是否是正确的呢?有了沈易康和丽儿这样的教训,我们还要这样走下去吗?
倘若将来倒在我面前的是沈亦霆,我可能不会再有力气走任何一步路。
……
沈亦霆将我送回了海棠湾,就会赶回了沈氏。
当我一个人呆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对着这么豪华的房子的时候,我如坐针毡。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我和沈亦霆的日子长一些。
这似乎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死刑犯,似乎做什么,都是枉然,还不如子弹穿过太阳穴的那一刻来的痛快。
目光一点点移到不远处那白色的三角钢琴上,我心里就跟有蚂蚁在啃噬着一样,我不愿意放手,真的不愿意。
搓了搓脸,我站起来走到电脑那边,准备搜索植物人苏醒后的一些陪伴疗法。
我本想的就是今天从沈易康那里回来,我就好好做一番功课,帮助他尽早康复,这样我的心里就会好过一些,现在就开始吧,去帮沈易康!
可是,在得知杀害丽儿的凶手就是蒋家人以后,我的良心就是像是被击碎了一样,除了愧疚,就是愧疚。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趴在桌子上,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真的感觉到周围就像是要变的真空,我就要呼吸不了了。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吵闹。
我本不想理会的,可是这个手机连响了三次,我无奈之下,只好起身去拿,一看是吴绍先来的电话。
“喂。”我的声音有些低沉,有气无力的。
电话那边的吴绍先顿了一秒,问道:“晚之,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回答道,眼睛看向了巨大的落地窗,“你是回来了吗?”
“刚下的飞机。”吴绍先说。
之后,我们之间就又陷入了沉默,而我一步步向着落地窗走去,目光锁定了“沈氏集团”那四个字。
“卓朗在津城的办公区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这几天就会让它正式运营。你前几天和我提到要上班,现在还……”吴绍先说着说着,就不说了。
我还在看着“沈氏集团”,回到道:“一运营,我就上班。”
“你确定?”吴绍先试探了一句。
“确定。”我说。
吴绍先又是沉默了,片刻后才说:“我看到了新闻……还以为你暂时不会工作了。”他口中的落寞和自嘲,我听得一清二楚。
瞧瞧啊,陆晚之,你在这里还欠了一笔债!欠了这么多笔,你怎么和沈亦霆相守下去呢?甚至说不定,你还会把厄运最终带给他!
“晚之,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今晚叫上紫安,我们吃顿便饭怎么样?就当为我接风吧。”吴绍先说,语气故作轻松。
我攥紧了手机,继续盯着“沈氏集团”看,沉默了几秒,我回答道:“好,我来联系紫安,晚上见。”
挂断电话,我将手放在了玻璃上,就和触碰到了那四个字一样。
丽儿的仇,一定要报;沈易康的情,我也会还……如果这些我都做到了,我们会不会好一点?会不会不再有那么多的负担?
可是面对蒋家,究竟怎么才能为丽儿报仇呢?
我心中根本就是按捺不住那股复仇的冲动,可沈亦霆说的很对,无凭无据,再加上蒋家的势力,如果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到时候说不定会得不偿失。
这漫长的等待是最熬人的,因为心里的痛往往在这个时候越演愈烈,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心火,烧了自己,也烧了别人。
……
夜晚降临。
薛紫安下班后直接来海棠湾找我,我们二人结伴去了餐厅,到达的时候,吴绍先已经到了。
他瘦了,估计是这趟出差很是辛苦。
薛紫安上前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我也是毫不忸怩的抱住了他,说:“辛苦了。”
吴绍先松开我,笑了笑,再便是为我和薛紫安拉开了椅子,最终,三人落座。
“绍先,我听晚之说卓朗的津城分公司就要开张了,真的是可喜可贺!”薛紫安说,看起来很高兴。
吴绍先也是笑了,显得有些欣慰,“努力了那么久,终于有了不小的改变。”
“那我们赶紧碰一个,庆祝一下!”薛紫安说着,带头举起了高脚杯,“祝卓朗生意兴隆,顺风顺水。”
我和吴绍先也举起了杯子,三杯一碰,发出清脆动听的声音。
之后,我们三人趁着菜还没上来,便聊起了天。
吴绍先说:“紫安,没想到我这么走了一趟,你把白大褂又给穿上了。”
薛紫安呵呵的笑了起来,跟他说:“哪天你要是找我看病,我给你打八折。其实,我们这样说话,我就该收钱啊!”
吴绍先有些没明白她后面的话,便看向了我,我解释道:“紫安接任的是心理咨询师的职位,主要的工作可不就是聊天嘛。”
“原来是这样啊,赶明儿我举办招聘会时,你来坐镇怎么样?帮我看看谁是忠心的可塑之才。”吴绍先半开玩笑的说。
我和薛紫安听了之后,都是笑了,可是我的笑变得有所保留。
“您点的菜。”服务员出现,开始上菜。
“美食当前,我先去趟卫生间。”薛紫安说着就起身离开。
餐桌上顿时剩下了我和吴绍先,谁都没说话。
过了几秒,他拿起茶壶给我斟了杯茶,笑着问我:“我让你不自在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的,你别乱想。”
“其实,一回国就看到那么震撼的新闻,我要是心里没有一点儿的……波澜吧,那是骗人的。”吴绍先说。
“我知道。”我说的很简单,因为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
“其实从你住院,不对,从你那次没有从诺澜公馆和我离开,我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接受。不过经过这段时间,再加上沈亦霆这次居然来了这么干脆的,我反倒觉得接受了,心里也不是那么的痛苦了。毕竟这是你的愿望,不是吗?”吴绍先说着,眼中有点点光亮,令他看起来十分的真诚。
我垂眸看着手边的那杯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欣慰,因为吴绍先放下的越来越多,和我之间也变得越来越坦然,这是我期盼的。
抬起头,我看向他,举起了手中的茶杯,我说:“绍先,虽然说了无数次,但是我觉得我永远都差你一句谢谢,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那样的真心帮助我;谢谢你那样细心的照顾我;更谢谢你这样的宽容我,包涵我,为我的人生和追求做出了成全。
吴绍先笑笑,显得有些腼腆,半天才说:“谢我的话,前两个月就别要工资了。”
我笑出了声音,说:“那等卓朗做大了之后,你分股份给我,我就永远不要工资了。”
两个杯子一碰,我知道或许我和吴绍先之间新的相处,就此开始了。
喝完茶之后,吴绍先又是语重心长和我说:“沈亦霆这么高调,想必肯定也是惹恼了蒋家的人。我在德国的期间,听闻蒋家养子蒋川在那边发展的不错,估计这是臻耀授意的,所以未来蒋家的发展也是不可估量,你和沈亦霆不得掉以轻心。”
听到吴绍先说起蒋家,我面上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恨意,可放在桌下的手却是攥成了拳状。
害死丽儿的人,是蒋涵还是蒋川,目前不得而知,我想的是蒋涵因为嫉妒,可能性会更大,但是蒋川为人深不可测,也是难以判定。
不过,不管是谁,我终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绍先,你放心,蒋家……”我冷笑了一下,“我自是要万分注意的。”
吴绍先不知道我话中的另一层含义,只是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到一声尖叫,是薛紫安的声音。
我和吴绍先都是吓了一跳,急忙跑向了卫生间那便。
只见薛紫安的牛仔裤上全是冰淇淋,她皱着眉头正在那里用毛巾擦拭,一旁的服务员还在道歉。
“没事吧?”我问。
薛紫安指着那巨大的冰淇淋痕迹,说:“没事啊,就是刚才有个小孩子突然出来吓了我一大跳,最后还留下了这么一个‘杰作’。”
站在我身边吴绍先笑了笑,说:“这说明薛医生招孩子喜欢,你就别恼了。”
我们三个人在这边说上了两句,薛紫安也不是拘泥小节的人,就说回家洗一水就好,现在回去吃饭。
……
这顿饭吃完之后,我直接回了海棠湾,当时已经将近九点。
沈亦霆已经回来了,在他的书房处理工作,我看他专注认真,也没有打扰,便想着去厨房为他做杯咖啡。
就在咖啡弄到一般的时候,他过来找我了。
不像往常那样的亲昵,他没有过来抱我,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卓朗开业,我会送上花篮表示恭喜。”
我动作一顿,没有回头看他。
沈亦霆在津城是什么样的存在?对于生意人而言,得到他的青睐,那就是一张活字招牌。他送去花篮,无疑是在帮刚在津城立足的卓朗站稳脚跟。
“谢谢。”我说着,端着咖啡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看着我,半天才接过杯子,然后低声道:“早休息。”就转身向着书房走去了。
沈亦霆的背影,有些孤冷。
我心疼这样的他,想要从背后抱住他,可是这一次我的双腿就像千斤重一般,不能动弹一下。
因为他的拥抱,他的温暖,会让我良心不安。
我不愿令自己如此消极,只能想着沈易康要是恢复了健康,我的心情可能就会有好转了,我和沈亦霆之间也不必这样。
想到这一点,我收起多愁善感,赶紧跑回卧室拿出了笔记本电脑,继续做功课。
……
转日早晨,我就前往了医院。
路上,我又买了鲜花,更买了一些小盆栽,网上说小盆栽可以增加病房内的观赏性,有助于令病人保持良好愉悦的心情。
拿着这些东西,我到了沈易康的病房门口。
在门口酝酿了半天,我甚至是想着自己该怎么笑,又该有怎么样的开场白,可是墨迹了半天,却被护士告知沈易康不在病房里。
我听后愣了一下,急忙问护士他在哪里?
护士告诉我沈易康很积极的配合治疗,所以已经开始进行复建了,现在估计正在复建室。
我点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放进了他的病房之内,然后就赶到了复建室。
有时候,准备来准备去,抗拒来抗拒去,该来的那一刻,永远是那么的自然。
眼前,沈易康双手撑着器械,正在一步步的艰难前行,他的腿几乎没有力量,而手臂看起来也不是很得力。
可是外面的阳光打进来,让他看起来有了活力,而我心里也像是照进了一道阳光,感觉到了光明。
忽然,他腿一软,险些摔倒。
我喊了一声:“易康!”就朝着他大步跑了过去,一把将他扶住,“你是不是练累了?那就不要练了。而且,你怎么不带个人陪着你,万一摔到怎么办呢?”
我自顾自的说着,就像是我们这两年没有过分离。
可当我意识到,我们之间其实不仅仅是久别重逢,更是挑战了一次生死之后的再相见,我身体就僵住了。
用了好久的时间,我才慢慢抬起头,入目便是沈易康那标志性的笑容,带着两个大大的酒窝,亲切而阳光,让人心里暖暖的。
他张了好几次嘴却不好发声,随后皱着眉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了两个字。
“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