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江如鸢的所料,日头才升起来,外面天色就逐渐暗下来,不一会,就淅淅沥沥的落起了小雨。
这时节,就是小雨多。
斜风细雨,下一段停一段。打了伞也没什么用。这就让人逐渐的懒怠起来,都窝在屋子里不愿意出去。
“近日太冷了,诶,你听见了么,西屋那个又闹上了。”
“动静那么大,谁听不见啊,要我说这还不是怪咱们的正妃,人家好歹也是明府的小姐,如今跟个阶下囚似的,可不得闹么。”
“哎……这主子们没什么,可就是苦了咱们……”
外面几个小婢女,大约是不知道江如鸢回来了,一路抱怨着,就离开了。
殊不知江如鸢,就在院中,将几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说的大约是明篱茵,近日一直忙忙碌碌的,也有好一阵子没管她,真不知那位大小姐,又在做什么妖……
她看着这阴沉天色,舒了一口气,想出去找人问问怎么了。可一到外头,才发现这平日里总能见到的丫鬟家丁,是半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想来是最近愈发冷了,所以那些人也懒怠,也不想出门。
隐约看见,在荷塘里,有几个小厮在打捞残叶,瞧他们不情愿的样子,江如鸢大约也明白,这几人是被欺压的,知道的只怕也不多。
如今既没有人想出来,她也确实有些疲累,于是只好摇了摇图,先回了屋子,本想换一生衣裳,她昨日出去是精简打扮,如今在院中多坐了一会,只觉得寒风透骨。
可回头看着漆黑的屋子,也不想动弹,最后只是自己找了斗篷披上。
就这么倚着柱子,坐在廊下,等着小丫鬟们进来通报。只是这丫鬟都还没有进来,她余光却看见,叶棋不知什么时候,先站在了门口。
此刻正向里头张望,也不知在看什么。
“你在做什么,怎么不进来?”江如鸢都有些奇怪,叶棋还从没有这么奇怪过。
瞧着他的模样,倒很像是府中的侍卫,一举一动都十分谨慎。
她知道叶棋本是有身份的,虽说不是世家的公子,可形式做派的却也不是完全无章法。从前他在王府中也待过一段时间,也从未这样。
叶棋听了这话,抬脚想要进来,可也不知在顾忌什么,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太子妃娘娘为何在廊下坐着,天寒地冻,您还是回屋去吧。”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见过谁了?”江如鸢不听,只是站起来问他。
平日里叶棋对她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尊卑,尽管嘴上叫着太子妃娘娘,江如鸢知道,这也不过就是显出些尊敬罢了!
可如今看他这样子,似乎是有些胆怯。
她不知道,方才叶棋在外头,被方云锦好说了一顿。他原本对那女人没有什么好感,可那一番话下来,却叫他不得不服气。
那女人说得对,江如鸢生来和他们,便不是一样的……
虽然她看似不过坐着发呆,却总是紧皱着眉头,一副在思索什么的样子。那表情,他十分熟悉。幼年时,他在家中习武,每学了新的剑着,想去给父亲演练,见到的,往往就是那样的表情。
他从前不明白,只觉得父亲是无事忙。
可如今逐渐大了,才知道那时候山庄最是艰难时刻,有些名头可江湖上却站不稳脚跟,前有狼后有虎,全靠着那时候父亲殚精竭虑,才有了如今的名声。
那时父亲已是而立之年,自有决断。
江如鸢如今才多大……却就是这般忧虑,思考的全是生杀大事,他帮不上她……
“看你这样子仿佛是傻了,怎么,在我王府就这么不自在?”
“啊……”叶棋听见声音,抬头一看的发现她竟然就在自己眼前,他吓了一跳赶忙后退了一步。
江如鸢停住了脚步,她只是歪着头定神看着他,那架势是要他给自己解释。
“……只是小人,看见太子妃娘娘正在这里,突然觉得……”叶棋自己说着,都不禁摇了摇头。
“小人?”江如鸢低声重复了一句,不禁苦笑:“原来是叶公子,是这里呆着拘束。”
她也知道,叶棋这一次不过是因为自己牵扯进来,也顾忌着过去情义,才帮助她。
但是如今牵扯太多,他只怕也有自己的考虑。
“如今皇上也要回来了,这些事情只怕要全部摊开,你牵扯进来的不多……”
“并非如此!”叶棋听见了这话,似乎是要撇清与自己的干系,知道她是误会了,赶忙伸手拦住她。
他其实并非来告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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