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舒望北点头,“特别高兴。”
周犀也点了点头,“高兴就好。”
他转身伸手关掉台灯,一片黑暗中,周犀轻声说,“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要告诉我,我帮你解决。如果是因为我让你不开心......你觉得不方便跟我讲,那你可以什么都不说,就跟我提个要求,无论什么要求,只要不违背我的行事准则,我都会尽力做到,我想,这样,你的心情会好一些。”
好半晌,舒望北靠了过来,抱住周犀的一只胳膊,轻声问,“你看出来了?”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他都快以为自己真的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了。
周犀握住抓在他胳膊上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是我让你不开心吗?能跟我说说吗?”
舒望北摇头,叹了口气,“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只是觉得......我跟你相差得太远了。”
心结难解,这不是几句空洞的劝慰就能解决的事情。
从周犀和周犁兄弟两身上,舒望北能明显的感觉出两人必定出身不凡,尽管他没见过他们远在北京的父亲,也无从近距离了解他们过去的生活。
周犀还是奋斗中学的那个严厉的教导主任,但又好像不是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
他觉得他们之间就像隔了一层纱,尽管这个人每天和他朝夕相处,但是他并不觉得心安。尽管,舒望北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感到自卑。
周犀突然打开台灯,灯光一下子晃到舒望北脸上,将他此时的表情原原本本的展现在周犀的眼前。
周犀伸手抹了抹他的眼角,问道,“还想上学吗?”
舒望北眼睫扇动了几下,像被什么动静惊到的蝴蝶。
几秒钟后,他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可是,我年纪太大了。”
周犀不同意他的观点,“我大学时的同班同学有三十岁的,你不算大。”
舒望北还想反驳,周犀抬手制止他,“从明天起你开始自学高中课程,两年后我们补领结婚证前,我要你考上大学。”
舒望北睁大了眼睛,一方面他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能实现,另一方面,他在想周犀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学历太低给他丢脸了。
周犀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要明白,你上不上大学,对我来说是一样的,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好了,”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但是,如果你不上大学,那么你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一辈子都觉得自卑,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因为这种事情产生隔阂,所以,望北,你必须努力,你想追上我的脚步,那么,你就拿出你的诚意。”
......
第二天,周犁中午没来取饭盒,下午三四点钟时,他风尘仆仆的送来了全套的高中教材和参考书、习题册,还买回来一台录像带播放机,还有好几箱子录像带。
周犁把录像机跟电视连好,手把手的教舒望北怎么用,箱子里的录像带都是周犀托人弄来的重点高中的各科老师的讲课录像。
箱子里另外还放了些笔记本,都是收集来的优秀毕业生的课堂笔记。
舒望北没想到周犀的动作这么快,也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坚决,他坐在书房里,周围围着一大堆的复习材料,脑袋里乱七八糟,周犁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上一世,舒望北不是没想努力过,也不是没憧憬过,在工地里和水泥搬砖头时,他也想过利用下班的时间看书学习,他也曾经不甘心在底层过一辈子。
当时他们工友里有个新来的小伙子,十八九岁的年纪,上工之余从来不跟其他老工友一起出去玩,从来都是在工棚里昏黄的灯光下看书做题,刚开始工友们都说他异想天开,叫他不要浪费工夫,还不如跟大家一起打两局牌,那小伙子只是笑笑,下工了还是自己窝在那里看书。
舒望北观察了他一段时间,后来自己也学着他的样子,去新华书店买了几本教材,没事的时候也拿出来看看,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开始耐不住寂寞,老工友们后来又叫他几次,他就禁不住诱惑,跟着人家出去了,再后来,那几本教材就在角落里堆了灰,彻底变成无用的垃圾了。
那时他想,他努力是为了谁呢,他谁都没有了,为了自己的话,那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吧。
再后来过了大概两年,那个小伙子离开了工地,走的时候请大家一起吃了个饭,就在那天,小伙子拿到了自考大学的入学通知书。
再后来大概又过了两年,就在他们已经渐渐淡忘这个人,也淡忘这件事时,有一个傍晚,舒望北吃完饭无聊的在附近街上遛弯时,他看见红绿灯路口停着辆轿车,驾驶位上一个眼熟的西装革履的青年正在车窗那里向自己招手叫自己的名字,舒望北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考上大学的那个一直捧着书本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