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这个她即将长居于此的地方,此时安静得仿佛没有生气。她小心地走进,没有惊醒那五个丫头,因为她在出去的时候表明,不喜欢她们跟着。而她们知道花无艳的脾性,所以即使为难,也还是让花无艳一个人出去了。然而即使这么安静,还是惊落了院落中的梧桐叶。片片梧桐叶飘落到她头上,她身上,她的脚边,像是在迎接她的归来。而白桦是不会掉叶子的,即使是在快要入冬的深秋,它也依旧旁立于人前。
梧桐就不一样了啊,一到秋天,叶子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主干。那漫天的红叶,正是它给自己繁华的洗礼。然而繁华,虚假罢了。
一进到自己的屋中,暗淡的烛光下,她一下子就被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五个丫头吓到了。她的惊呼声惊醒了她们,香鲤先站起来,起来掌灯照明,其她四人陆续去给她整理床铺,点燃熏香,为她解发,为她脱衣,让她沐浴。到睡到床上之时,她还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梦里沉浮,起起落落。纳兰洺笙的离开,凤倾逸娶妻,其实都给了她很大的影响,都让她的心堆起来的城墙,一点点地崩溃。但是此刻,这五个丫头,再一次让她感受到了莫大的温暖。
深夜归家有人待,人生幸事,不过如此。
可是她又该如何习惯这心境的沉浮?不愿多想,她强迫自己睡下,只愿再也不要醒来。
于是她就真的睡下,只是迷迷糊糊见,睡得很不安稳。到了半夜,一声“簇”响,响遍整个皇宫,花无艳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窗外亮起来的徇烂的烟火,火光闪花了她的眼睛。花无艳知道,那烟火是在帝后洞房花烛后,喜婆取出床榻下的白布,布上有血迹,则天地大喜,烟火九天,以此庆祝。那是凤倾逸的洞房花烛,她和皇后牧婉苏的洞房花烛,她为他的妻,两人相伴一生。
她应该为他开心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碎掉的心还是依旧很疼痛呢?为何会如此伤心?她问自己。
红城墙外丝竹起,喧嚣乱耳始欲行。梧桐不解妾心,还把残枝败。
花无艳躺在床上,就再也闭不上眼睛。就算闭上眼睛,浮现在眼前的,还是凤倾逸牵着那娇艳皇后走进门道里的背影。她紧咬下唇,强忍住莫名的泪意,坐起身,对着门外唤道:“香鲤,三更了吗?”
然后门外走进一个丫头,倾身对着窗帘行了一礼,道:“娘娘,现在不过二更天,离三更天还早着呢!”来人是纺芝,不是香鲤,花无艳点点头,应了一声,呢喃道:“此刻他应该还在床上与皇后享受鱼水之欢吧?”
“娘娘,你说什么?”纺芝抬起头,欲掀开窗帘,花无艳抢先出声阻止了她的动作。
“香鲤呢?”花无艳还是习惯香鲤的伺候。
“香鲤姐姐今日过于劳累,现在已经歇息去了。”纺芝老实回答。
“无碍,既然香鲤不在,就只能麻烦你了。你上御食坊给我取一坛酒来,要上好的女儿红!”花无艳这才想起香鲤今天一整天都很忙,这个时候该是睡着了。可是这个时候她突然很想喝酒,就在这个时候,没有人陪,一个人去喝酒。就像以前爹爹背着娘亲带着她躲在地窖里喝酒一样,她现在只想喝个痛快。
“可是娘娘,今夜天凉,不适合饮酒。”纺芝劝道,却招来花无艳冷声一喝,“你这说的什么话?皇上大喜之宴,怎么不宜饮酒?仔细被别的宫人知道,掉了你的脑袋!”
第一次听到她用这么威严的语气说话,纺芝一下子被吓到,赶紧跪倒在地,“娘娘稍事休息,奴婢这就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