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下城。
新城的下城虽然贫穷肮脏,却从来都热闹喧哗,到处都充斥着混乱和暴力的气息。
两个二十岁上下的男人和一个妆容浓烈到看不出年纪的女人嬉闹着,在夜色里小跑着赶往下城唯一的清静之地——墓园,他们的衣襟都鼓鼓地包着什么东西。
“哎,你怎么知道的?平常轻松池谁都不随便去,因为那儿有个特别厉害的鬼面人守着。”个子稍微矮一些的男人看上去也更年轻一些,脸上还带着些没有褪去的稚气,有些人也管那叫傻气。夜色有些冷,他冻得发红的鼻子吸溜着鼻涕。
高个儿的那个下巴上已经长出了些稀疏的胡子,他的衣服最鼓,里面还不时发出玻璃瓶子的碰撞声:“那鬼面人几天前就不在了,我有特殊消息渠道,知道这事儿的人可不多。他在后院杀了个女人,当晚就收拾东西避祸去了。”
他们进入没人看守的墓地,在一块墓碑上坐下来,从衣襟里小心地掏出几个陈旧并满是灰尘的酒瓶。这块石碑在一个路灯下,正好做酒桌。
高个儿点燃一支烟,眯着三角眼看坐在稍矮处的一男一女奋力开启酒瓶塞。
“慢点,小心瓶口,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这是叫铁球的那酒保留给自己喝的最好的东西。传说中的‘沉船’!”
铁球,这是个连铁酋长自己都不知道的昵称。
“轻松池似乎早就被抢过了,怎么还会留着这么好的酒?”女人崇拜而痴迷地看着抽烟的男人,即便她戴着假睫毛,崇拜也从满是浓妆的眼睛中四溢而出。
直到她旁边的男人不高兴地用酒瓶嘴捅了女人一下,她才收回跟高个儿男人对视了很久的眼神。很显然她是矮个儿的女朋友,而非高个儿的。矮个儿吸溜了一下鼻涕,笑着继续和高个儿搭讪:“杀了个女人就跑?我还听说他很厉害呢,在下城也算是数得上号的厉害人物,原来也怕事!哈哈。”
“我说了我有特殊消息渠道,知道铁球不在轻松池的人不少,但是他们都是我通知的。”高个儿却没理睬矮个儿,先回答了女人的问题:“轻松池那么多藏酒,要是我想一个人独吞也不可能。我干脆告诉了一些下城真正厉害的流氓,带着他们破门进去,把酒全都搬空了。那些厉害的人最后看我一瓶没拿,还特别客气地送我一瓶里面最好的‘红’。他们当然该感谢我,只不过……这些老到的家伙只知道收了我的恩惠,不住地对我保证,这辈子只要我在新城遇到事情,随时找他们,那些流氓愿意替我赴汤蹈火。”说到这里,高个儿再次停下话题,享受一男一女崇拜的眼神,随后才继续说,“不过他们没想到,我还留了一手!我知道那些家伙贪婪无比,绝对会把轻松池一次搬光,以后没人会再去了。可是,铁球那鸡贼还有这十几瓶顶级藏酒放在隐秘的地方,就等着我最好的朋友带着美女,跟我一起去搬呢!”他很是时候地笑着拍了拍矮个儿。
这本是个设计得很好的时刻,应该可以得到对方百分之百的忠诚和友谊,但矮个儿在感动之余,还是闪烁着大而圆的眼睛,追问了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那,那个铁球到底厉害不厉害?”
这问题让高个儿多少有些不悦,但他也并没回避:“哼,铁球嘛,的确长了副厉害的样子,再加上些乱七八糟的纹身……但是要说在下城有一号,我一个上点年纪的朋友说……”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的矮个儿和他满脸脂粉的女友立刻就投来夹杂着崇拜的询问目光,“我那个上点年纪的朋友说,铁球以前其实就是给急王打工的一个小酒保,普通得很,他的鬼面人爸爸不知道哪儿去了,铁球也从来没想过要去找他,或者弄清楚他是谁。他们鬼面人据说就是这样,亲情淡薄,但是这跟凶狠没什么关系。他妈妈不是鬼面人,就靠给人熨烫衣服谋生。他家以前就住在离这儿不远处的一条臭水沟边上,前几年那里才铺成了路。”
其实高个儿说的一番话倒并非不是事实,但没有一句能说明铁酋长并不是个厉害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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