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过几日时间,薛府就办了两场丧事。
薛老的头七都还没过,薛老夫人又……对此所有人都格外颓丧,但事已至此不得不办,于是大伙又开始张罗起来了。
有了上一次薛老的经验,这一次无欢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而且府中的白幡什么的都还没有撤,就将就用了,灵柩也是早便准备好的,只是召集着下人再去棺材店找人来布置灵堂,顺便无欢还让人去恭亲王府报丧。
而无欢则是替薛奶奶净身,换上早便做好了的寿衣,然后让人将她放进棺木中,停在灵堂中。
齐商收到消息时,他正在穆府给穆子归喂药,听到辛夷说“薛老夫人去了”时,手中的药碗直接砸在地上,溅了一地的药汁。穆子归见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安慰了几句人死不能复生,便让他赶紧去看看。
齐商赶到时,无欢正披麻戴孝,跪在灵堂正中发呆,周围的下人还在忙着搭灵堂,她一个人跪在那里,像是失了魂似的,再看到那正中间大大的“奠”字,齐商鼻子一酸,跟着红了眼。
齐商没说话,走过去和无欢并排跪着,拿起面前的纸钱开始烧。无欢只是木然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转过头继续发呆。
待灵堂搭好,何婶上前问道:“叶姑娘,灵堂搭好了,棺材铺的伙计让先结银子呢,我这里的不大够了。”
“哦。”无欢应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的站起来,不想跪久了,刚站起来眼前一片漆黑就往旁边倒去。
“无欢!”还好齐商一直留意她的动静,忙将她扶住。
待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无欢这才摇了摇头,挣脱了齐商:“没事。”然后转身离开去拿银子。
待事情大多交代好,天已经黑了。
期间恭亲王齐骁来过一趟,红着眼叹了一阵气,这才吩咐齐商帮衬点,然后回了王府。
无欢一直守在薛奶奶灵前,不吃不喝,只是腿跪麻了便换做半坐着,一句话不说,也不哭也不说话,那平静的样子看着让人有些担心。巧儿和何婶都来劝过,但都没用。
“无欢,你一日没吃东西了,还是去吃点吧。”齐商哑着嗓子开口,其实他也一日没吃东西了,只是看着无欢脸上挥之不去的疲倦和死寂,总让她有些担心。
“我没胃口。”无欢终于说了今天以来的第一句话,声音也是嘶哑得紧。
“薛奶奶她,是怎么去的?”去报信的人说不清楚,齐商也没来得及听清究竟是为何,他始终不敢相信,薛奶奶竟也这么去了。
“鹤顶红。”无欢言简意赅的答道。
“她。”齐商涩然,又红了眼。
无欢没什么精力和齐商多说,只是将薛奶奶留下的那封信递给齐商,后者接过,看完后眼泪巴巴往下掉,然后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薛奶奶这样,也无不可,至少在地下,她和薛爷爷有个伴。来世,说不定还能做夫妻。”齐商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不知道是说来安慰无欢的,还是说给自己听来安慰自己的。
无欢随意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辛夷在外面踌躇了一会,才进来小声说:“爷,穆府那边来人,说穆小姐不大好,请您过去。”
齐商眉头微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无欢已经转过头盯着他:“听说你遇刺了?”
“没什么大碍。”齐商勉强勾了勾嘴角,但许是哭过,那笑怎么看怎么难看。
“那就好,可查出是什么人了吗?”
“我心里大致有数。”
“嗯,你自己当心些就好。”
“我晓得。”
“穆小姐,伤势可要紧?”
“说没有伤及要害,但是还是要静养。”
“嗯”无欢想了想,又开口道,“穆子归和她爹总归是不同的,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既然她都能为你连命都不要了,这样的姑娘实在不该辜负的。”
齐商脸色有些不大好,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脱口而出的,却是:“你是不是心里还是有皇上?”
话音落,二人皆是一愣。
最后无欢却是笑了:“商商,你知道的,我们的情分,早就断了。”见齐商脸色阴晴不定,也不欲多言,劝道,“去看看吧,穆小姐还在等你。”
“那你这里……”
“无事,现在也没什么需要忙的了。”
齐商想了想,还是起身离开。
无欢又恢复到原来侧坐在蒲团上的姿势,开始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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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恒出现时,已近亥时,他安静的站在门外,看着无欢孤寂凄清的背影,一阵阵的心疼。
其实薛老夫人的事他一早便知道了,想来,可是却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昨夜无欢的话言犹在耳,而齐恒自己也明白,他们两个中间隔着的不止是顾家满门的血海深仇,还有她受的那两年的折磨。或许有一天无欢可以放弃仇恨,但是曾经留在心底的伤疤呢?她会忘记吗?
更何况,南门先生也说过,一旦成为药人,便不得长寿,虽然无欢现在才十九岁,可是她后面还有多少年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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