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纸糊的?”我指着驾驶座的怪‘人’,扭头问纪君翼。
“嗯。”纪君翼含笑点头,“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我摇摇头,视线还是忍不住往驾驶座瞟,“原来纸扎人烧给你门,就是用来当佣人差使的啊!”
纸扎人这种东西,小时候没少见,说起来三叔公年轻时候就是干这一行的,而且手艺还不错,在我们农村老家挺出名的,十里八乡谁家办丧事,都会找他去糊纸人扎灵房。我那时候才几岁,对这东西的意识模糊,并不清楚是拿来干什么的,每次见了都觉得挺稀罕,然后问奶奶,奶奶只说是给死人用的,可是当时有个王麻子,是个无赖单身汉,听了就在旁边起哄,说是给死人烧的男人和媳妇儿,就因为这话,被我奶奶拿鞋底子追了二里地。
话扯远了,不过也的确是因为王麻子那话,我一直都认为,这玩意儿对于死人而言,就是相当于充气娃娃的作用。
“差不多吧,相当于丫鬟小厮的作用。”纪君翼忽然问道,“你在想什么,笑得一脸猥琐?”
我……华丽丽的囧了。
纪君翼见我不说话,挑了挑眉,“嗯?”
“没什么。”我一脸无辜的摇头,才不会把真相说出来呢,又不傻。
“你肯定想了。”纪君翼笑得了然。
明明对方什么也没说,我却突然有种被看穿的窘迫。
就在这时,前车盖突然砰的一声。
我和纪君翼都惊了一条,转头看去,就见一个浑身泛着黑气的半岁大婴孩儿四肢并用的趴在挡风玻璃上,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对上我们的视线,咧嘴就哭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这辆车的与众不同,婴孩儿的哭声被隔绝在外,但那两行深褐色的血泪却明晃晃的刺激着人的眼睛。
看到婴孩儿的瞬间,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这特么……不就是机场见到的那个吗?!虽然当然只是一团黑气笼罩的模糊轮廓,但日日夜夜在脑子里不停闪现刷存在感,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几乎是看到婴孩儿的瞬间,纪君翼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只见他抬手划了个手势,车子没有停下,反而如离弦的箭般。然而,就是这样的速度,那婴孩儿四肢却像是牢固的吸盘似的,纹丝不动的吸附在挡风玻璃上。
婴孩儿似乎是被纪君翼此举惹恼了,一边咧嘴大哭一边面目狰狞的朝一侧的窗户爬,而那个方向,正是我的位置。
“他怎么不怕你,难道比你还厉害?”我看看纪君翼又看看正飞快爬动的婴孩儿,又是紧张又是好奇,我也挺佩服自己的,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分神想这些,可见人的胆子真的是吓着吓着就大了。
“这是鬼傀。”纪君翼声音平平,目光随着婴孩儿转动,脸上却一片沉着冷静,“不用怕,区区鬼傀,还没那本事冲破我这车。”
“鬼傀是什么?”虽然听到婴孩儿进不来放心了很多,可看着还是辣眼,我条件反射的往纪君翼那边挪,结果挪着挪着,就挪到了他怀里,就差坐大腿上了,反应过来我脸一热,刚要蹭开,就被他搂住了腰,好吧,这下是真的被捞的坐上大腿了。
“没有思想,没有意识,只本能执行驱使者的命令。”
纪君翼的话我明白了,所谓鬼傀,其实就是傀儡的意思,既然是傀儡当然不会知道害怕了。
“砰砰砰!”
“咚咚咚!”
“滋啦滋啦……咔嚓咔嚓……”
我们正说着话,侧窗忽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动静,我们顺着声音扭头看去,原来是婴孩儿进不来着急了,尖利的指甲发狠的在玻璃上刮蹭,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不过这辆是冥车,还是纪君翼这老鬼的,不管婴孩儿再气急败坏,进不来就是进不来。
然而就在这时,婴孩儿血淋淋的眼睛突然直勾勾的看了进来,那凶煞的戾气慑得人本能的呼吸一滞。
“觉得不舒服就闭上眼睛别看。”
纪君翼作势就要捂住我的眼睛,就听一阵清脆的铃声叮铃铃响了起来。
铃声响起的瞬间,纪君翼眉头一皱。而恰在此刻,趴在窗户玻璃上的婴孩儿忽然砰的一声,轰然自爆,殷红的鲜血糊了一整片车窗,汩汩而流,扭曲拧动的就像有生命一般,诡异的很。
鲜血似乎有溢透车窗缝隙钻进来的趋势,我一转头,就看到不远处收执铃铛的红裙子女人。女人依旧勾着那天在机场惊鸿一瞥的诡谲阴笑,眼神亮的慑人,手里的铃铛飞快的晃动着。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是她?!”我震惊的看着女人的方向,“她不是被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