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视他双眼,“小时候的事蒹葭不记得了,可蒹葭知晓,表哥对蒹葭的回护之情至诚,亦是源于兄长的对妹妹的亲情,可,男女授受不亲,蒹葭望表哥今后,克制下。”
她语气平淡,双目炯炯,最后几个字咬的极重。
李景喻面上似是有些惊喜。
或许说,是意外。
自从他再次见到这个小表妹后,她从未展颜,眉目间总拢了淡淡的愁绪,对他说话亦是疏离有礼。
而今,听到她这番话,却让他想起了幼时的她,骄矜,果断,又语带锋芒,每回与人理论时,使人总拿捏不住错处。
顾蒹葭见他久久不语,似是一直再盯着她瞧。
她心起忐忑,不敢再看他,内里焦灼的站在原地。
须臾,他似是看出了她的无措。
他眉峰一展,似是憋了笑,应声道:“表妹说的有理,是我见你伤怀,一时情动,忘记了。”
顾蒹葭闻言,轻呼口气。
等再抬眼,就见他收了投在她身上的目光,拿起手边竹箸,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碗里,气定神闲的道:“表妹,尝尝这个。”
可此刻,顾蒹葭哪里吃的下。
一颗芳心如同被置入滚油,上下翻滚。跳跃的厉害。
她遏制住发颤的手,佯装镇定,低头吃饭。
.....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顾蒹葭回了屋,刚洗漱完,躺在榻上,还未喘口气,就听到门外传来叩门声。
“表妹,开下门。”
是李景喻的声音。
顾蒹葭心弦一瞬绷紧,倏然看向映在房门上那道高大的身影。
“李嬷嬷呢?叫她来见我。”
阿葭自幼由李嬷嬷带大,饮食起居皆是李嬷嬷操持,此次,阿葭扶灵归乡时,丁芷兰千叮万嘱李嬷嬷,定要护全女儿,而今,阿葭归家言语不详,她自要找李嬷嬷问个清楚。
巧儿服侍顾蒹葭还未几日,今日初到镇国公府,感叹此等高门大户富贵显赫之时,举止越发小心翼翼,唯恐哪里出错,便被撵出去了,此时,听的丁芷兰一问,登时吓得面无血色:“李嬷嬷....”
顾蒹葭忙抢白说:“阿娘,李嬷嬷身子不适,我让她先回房休息去了。”
丁芷兰知女儿待李嬷嬷一向亲厚,也不便说什么,面带不快的应下。
此时,又见屋中并无旁人,丁芷兰秀眉紧蹙,将压在舌根下滚了几番的话问出:
“阿葭,这一路上,润之可和你说了什么?”
顾蒹葭袖下的手倏然握紧,手背上根根青色血管凸起,面上却佯装诧异,回道:“没,没有。”
阿葭未磕伤脑袋前,曾数次说倾慕李景喻,但她更属意太子,此番,阿葭与李景喻回来,她不由的一问,再听到阿葭的话,方才见到李景喻时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
她暗下松了口气,但到底不太放心。
“阿葭,你祖母此事一了,这几日,就该议你和太子的婚事了,若你无事,便待在漪澜小筑,多陪陪阿娘,莫要出去乱走。”
她话音刚落,却见阿葭霍然起身,说道:“阿娘,我不想嫁给太子表哥。”
丁芷兰一怔,见她睁着一双明眸瞧着自己,眸光中满是坚定,心中不快,正欲说话,又听她郑重道。
“阿娘,阿葭自幼便知,自己身为镇国公府独女,自出生起便担负着顾氏家族荣辱兴衰,不能肆意妄为择选良偶,更以此为戒,不敢僭越一步,可,阿葭也是名普通女子,偶尔夜深人静时,也会想,将来自己的良人是何模样,婚后,是否能与阿葭举案齐眉,白首不离,可,天不从人愿,在阿葭得知,即将与太子联姻后,便百般惶恐,一则,阿葭嫁入皇家固然能重振顾氏门楣,可将来,太子身边妃嫔环伺,阿葭心无城府,恐怕难以应付,二则,太子性情不定,阿葭愚笨,若惹太子不快,或许会祸及整个镇国公府,故,阿葭思虑再三,纵然阿葭百般不愿阿娘心伤,亦不能答应此桩婚事。”
她说完,双膝一曲,跪在地上,望着丁芷兰,眸底已闪现泪花:“除却太子,阿葭婚事全由阿娘阿耶做主,阿葭绝不推脱。”
丁芷兰心中那根松了的弦倏然紧绷,她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放肆!枉你饱读诗书,岂能不知,与皇家联姻岂是说退就退的?且不说太子如何,便是你皇阿舅也不能容忍顾氏悔婚,损了皇家颜面,到时,顾氏满门获罪,第一个饶不了的便是你。”
顾蒹葭闻言,心中仅存的期盼破灭,跌坐在地上,眼泪如同决堤般蜂拥而出,止也止不住。
她早该知晓,阿娘看似对她疼爱,可亦事事以家族为重,对阿娘而言,那点薄弱母女亲情,只止步与生活琐事之上。
丁芷兰看着阿葭哭的伤心,多年来她无所出,被顾氏族人排挤的心酸一下子涌.入心头,鼻头发酸。忙要将自己疼爱的阿葭扶起,语气不觉软了几分。